顾软软震惊良久直到顾怀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终于回神格外无言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汤碗放到床边的小案上。
幸好看到妹妹进来后就停下了喝汤不然被子都得重新换。
她坐直身子严肃看着她“到底什么情况你仔细跟我说说,你和五皇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赐婚了呢。”
“就就大半年前吧,他忽然对我示好了。”
被她这么看着,顾怀月也站直身子背着手开始心虚起来好像是先过于先斩后奏了哈。
“我原本是拒绝的,阿姐你知道我的不该我的我从不乱想。”
顾怀月毫不犹豫地把陆湛卖了“结果这事被陆湛知道了他说的皇上和慧妃对陆瀚妻子的要求就两字活的。”
“只要我愿意,不会有其他阻碍,听到这个我才愿意给他机会的。”
“给他机会?”顾软软眯了眯眼“你们私下来往了很久?”
“没有!”
顾怀月迅速摇头否认“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就我不是经常在铺子里吗,他随时过来。”根本不敢讲这个决定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
这样还好。
倒不是顾软软古板,只是身为女儿身,若这种事闹出来,吃亏的只会是她。
所以,他们已经算是相处挺久了?顾软软想到这,虽然刚才被吓了好大一跳,但若两情相悦,也是可以的。只是她心刚定,随即马上提起来,声音带着怒气,“好啊,你都学会哄我了。”
“九月过后你就没出门。”
“一直到昨儿你才出门去。”
“这大半年的时间你们根本不曾相见,如何相处?”
“仅仅一天的时间你就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
本来还以为她是突然开窍,有着大半年了解的前提在,也不算突兀,可她这大半年都没出过门啊!
“阿姐你先别生气。”顾怀月劝她,“你还坐月子呢,不能生气的,不然会落下病根的,你先缓缓,听我讲嘛。”
顾软软深呼吸再深呼吸,点头,“你说。”
“阿姐我知道我这个决定很仓促。”
“但也不快啊。”
顾怀月迅速找好了理由,“阿姐你看,咱们好歹了解陆瀚是吧?现在多少人盲婚哑嫁洞房花烛才知道彼此长什么样呢。”
“和这些人比,咱们至少知根知底。”
“重点不是这个。”顾软软气她这么快做了决定,更气的是,“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呢?赐婚的圣旨都到了我才知道妹妹要嫁人了。”
“你胆子实在太大了。”
“这真的是个意外!”顾怀月喊冤,“我本来是想让他去问问皇上,如果成亲,我还不能接着做生意,做生意才是重点。”
“结果他直接拿圣旨来见我了。”
“我也很惊讶的!”
“真的吗?”顾软软看着她的眼睛。
顾怀月小鸡啄米点头,“真的,比银子都真!”
顾软软扶额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她又气又担心,又许多话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脑子一团乱麻,只垂头生闷气。
“阿姐”
顾怀月趴在床边,仰头看着她,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顾软软伸手点她额头,“这会子知道装可怜,做决定的时候你那么果断呢。”
顾怀月笑眯眯的抓住她的手,在颊边蹭了蹭,乖乖巧巧,声音含蜜。
“阿姐别生气啦,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以后我要是再先斩后奏,就罚我这辈子挣不了银子!”
这话听着好笑,但顾软软知道对于爱钱如命的她来说,是极重的誓言了。事情已经发生,圣旨都下了,也没了转圜的余地,顾软软只得放开不提,只问她,“你是真的心悦他吗?”
可没忘记她昨天一脸干脆说嘲笑时的模样。
顾怀月眨了眨眼睛,眼珠子一转。
顾软软眯眼。
“说实话。”
“咳!”顾怀月垂眸不敢她。
“我馋他的脸。”
“我还馋他的身子。”
“这是喜欢吧,我对别人都没有耍流氓的想法。”
顾软软瞠目结舌,她极度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怀月,她知道怀月大胆,但没想过她大胆到这种话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顾怀月小小声:“你要听实话的,这就是实话。”
顾软软:“…………”
“你先出去吧,我现在看到你就头疼。”顾软软被她的胆大包天气到无语。
顾怀月想了想,她觉着这事对阿姐的冲击有点大,好话哄不住,只道:“阿姐你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不会再胡乱。”
“你别气太久,好好养身子。”
“而且爹还不知道呢,你不是最后一个,别气太久。”
顾软软:“…………”
对哦,爹还不知道这事,顾软软有些恍惚的想,哎呀,这个丫头,不嫁人担心,嫁人了更担心!
顾怀月这边不好过,陆瀚倒是很容易。
慧妃确实在生气,虽然她不反对这桩亲事,但是不是该提前跟她说一声?而且这求了圣旨后就直接出宫了,你还记得你有个娘还在后宫吗?
慧妃摆出架势,等着陆瀚上门就要狠狠收拾他。
陆瀚很听话,顾怀月说带礼品他就带,让他说好话他就说,他虽然平时说话气死人,但看的书多,真要讲好听的话,他能讲一天。
所以气势十足的慧妃就被狗儿子的糖衣炮弹给俘虏了。
可怜见的,不是慧妃心软太还哄,而是她养了这个孽障十多年,第一次得到了回报,以前就算年下都得不到一句吉祥话只求他闭嘴,现在一车轱辘的好话砸过来,慧妃没一会儿就晕晕乎乎笑了出来。
笑了就是不生气的意思哦。
陆瀚满足眯眼,认为自己圆满完成了媳妇儿给自己的任务。
唔,媳妇儿?
以前总听姐夫说媳妇儿这三个字,那时只觉得他腻歪,现在才觉得这三个字是这样动听,恨不能天天挂在嘴边!
陆瀚心神荡漾的走了。
等他走后,慧妃终于醒神,拍腿,“哎呀,上了这个孽障了当了!”贴身嬷嬷笑着打趣她:“娘娘您高兴就高兴,又没外人,装什么呀。”
慧妃哼了哼,倒是没反驳。
她确实挺高兴的。
小丫头还挺知礼。
慧妃又不傻,就她这个憨儿子,他能提东西还能说好话?肯定是有人指点的,这个指点的是人,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只盼着他们好好过日子,能携手一生罢了。”
慧妃起身,嬷嬷伸手扶住她,“这是一定的,殿下福气大,这成了亲啊,必然和和美美子孙满堂的,娘娘放心。”
“但愿如此吧。”
慧妃笑了笑,她得去小库房一趟,儿媳妇会做人,当婆婆的,也不能小气不是,听闻那小丫头就爱财,得送到她心坎才是。
又过了几日,陆瀚带着顾怀月进宫去见慧妃。
虽然陆瀚保证又保证,说他母妃非常好相处一定会很喜欢她,但顾怀月心中还是免不了忐忑,她这两天恶补了不少婆媳大战的话本,这种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婆婆最多了!
她屏住了呼吸,她做好的万全准备。
这么多年和婆婆婶婶打的交道可不是白打的。
可是
顾怀月设想了无数的可能,也想好了对应之法,但她万万没想到,慧妃会在一见面就上来拉着她的手,情深意切道:“孩子,你辛苦了。”
顾怀月:???
接下来慧妃就含着泪哭诉这些年陆瀚令人发指的行为,真的是字字啼血,听者伤心闻者落泪,顾怀月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瀚。
原来你这么狗呢?
末了,慧妃拉着顾怀月的手,“他以后要是再犯混,你也不必告诉我,你直接收拾他,打不过再告诉我,我抽他。”
“就是千万别和离,啊,我怕他被退回来后更嫁不出去了。”
顾怀月:“…………”
两人在慧妃宫里用过午膳后才告辞离开。
这一上午,顾怀月听了太多陆瀚的小时候的狗事,她格外新奇的看着陆瀚,没忍住,“你说话怎么那么气人呢?”
陆瀚摸了摸脑袋。
“初时是故意的,后来就习惯了。”
顾怀月:“哦?”
陆瀚低声含蓄道:“我母妃以前对我,期望挺高的。”
这中宫无子,自己又已在妃位,儿子也在平安长大,若说慧妃没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只可惜她的野心还没开始萌芽就被陆瀚的狗给气死了,如今心态早已佛了。
别说,不参与这些勾心斗角,人都跟着年轻起来了呢。
顾怀月虽然不知后宫阴司,但她聪明,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大概,她压低声音,“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位置。
说起这个,陆瀚话老多了。
“哪里好了?”
“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还得一天三顿被下面的人气,还得应付后宫的娘娘们,别说一个人了,便是四五个人都得忙的脚不沾地。”
“这事办好了,那是你应该做的,你要是办错了,还得怕失去民心,更可笑的是,天灾都会联想到这来,还得下什么罪己诏。”
“嘶,你告诉我,这位置哪里好了?”
那个位置在陆瀚眼里,真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顾怀月沉默又沉默,对着竖大拇指。
“说的太对了。”
完全没有任何野心甚至还嫌弃龙座的皇子也是第一次见了。
“对吧,你也这样想的吗?咱两果然是天生一对,心有灵犀!”陆瀚喜不自禁。
顾怀月:“……”
你高兴就好。
“这是哪?来这里做什么?”
顾怀月本来以为走的是出宫的路,谁知被陆瀚又带到了一座宫殿面前。
“我住的地方,你不来瞧瞧?”
顾怀月欣然应邀。
结果这厮说的是参观他的宫殿,他却走的飞快,顾怀月为了跟上他的脚步,一路迅速略过根本就没看清这宫殿是个什么光景,陆瀚将她带进了一间屋子,不仅撵走了所有人,还关上了房门。
顾怀月平静地看着陆瀚。
一点儿都不怕,这人根本没这胆子。
事实证明,陆瀚确实没想做什么,他让顾怀月坐着等他一会儿,就脚步匆忙的进了里间。很快他又抱了一个箱子出来,放下箱子后又进去,反复三次。
陆瀚双眸发亮,眼睛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打开瞧瞧。”
“是什么?”
顾怀月看了他一眼,弯身打开箱子,结果箱子一打开,看清里面是什么时,顾怀月就尖叫了一声。
“哇!”
银票,一箱的银票!
顾怀月的眼睛亮的惊人。
“还有这,还有这!”
陆瀚等不及了,他想看她高兴的神情,自己动手将另外两个箱子都打开。
“看!”
顾怀月侧头看去,居然是房契和地契,这两箱装满了吗?她不可置信的翻了几张出来看,真的装满了,居然是全国各地都有。
顾怀月惊呆了。
这个小白脸是金子铸的!
陆瀚:“都是你的了,高兴吗?”
“高兴!”顾怀月下意识点头,然后故作矜持,“这个是你的,给我不好吧?”陆瀚一本正经:“夫人管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都是你的。”
是啊,都要成亲了,这和自己的银子有区别吗?
没区别!
顾怀月满目亲切的看着这三个箱子,感觉整个人都踩到了云端,“我现在比小舅舅都有钱了,我觉得我是京城首富了!”
陆瀚认真想了想,“首富可能不够,等我去母妃和父皇那再薅一回羊毛就够了。”
还,还有吗?
顾怀月忍不住,她想矜持的,但她真的忍不住,笑的可灿烂了。
好多银子,这个小白脸娶的太值了!
陆瀚也在笑。
这么点银子就绑死了一个媳妇,这个买卖太划算了。
现在她绝对不会后悔了!
论理啊,这刚你侬我侬,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就该出去走走看看,一是散心,二也可加深感情不是?
但实在没什么好去处,这还是正月呢,寒冬凛冽的天,出门吹个风都跟刀刮似的,但其实,真想有去处,也有,譬如寒山那边的汤泉。
也不远,马车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但两人都不愿意动弹。
顾怀月不想走是因为放心不下铺子。
陆瀚从来就不喜欢动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他对游玩一点兴趣都没有。
最后两人一合计,还是照常过日子,顾怀月忙她的铺子,陆瀚去她那里看书,两人都很愿意这个决定,就这么实施了。
顾怀月也不是没有少女怀春的心思,刚开始那会儿还是会分神去看陆瀚的,毕竟那么大一个未婚夫就在店里坐着。
只是后来就顾不上他了。
因为太忙。
要招呼客人,要调解矛盾,要对接检查送货的,还要关注隔壁的装修,顾怀月忙的脚不沾地,这时候别说陆瀚了,就是顾父在她面前都分不到一个眼神。
等她终于忙完可以歇一口气的时候,外面已是金乌西坠。
她已经完全把陆瀚这个人给忘了,揉了揉肩膀,准备去里间坐会儿,走到半路有人递了一杯水来,顾怀月看着骨节明显一看就是男人的手的时候还愣了愣,没接,抬眼,是陆瀚。
顾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