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就这样目光怔怔得望着突然出现的萧无珩。
他离她还有段距离身前是尽忠职守护着他们的王家护卫,身侧是包围在一起的黑衣人,场上除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和痛呼声,还有短兵相接叠加在一道的金玉之声。
先前那副局面
王家这些护卫因为长久的厮杀已经有些力竭那群黑衣人自然以为很快就能射杀王珺拿着这位长乐郡主的死讯去同人去要那丰厚的赏金。哪里想到这里会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不知姓名的玄衣年轻人偏偏还是个武艺高强的使得场上的战况横生变故。
紧随其后的如晦也跟着萧无珩一样取出腰中的佩剑参与到了此时的战斗之中。
这两人都是战场上拼搏出来的,岂是那些讨江湖的黑衣人能敌?场上的黑衣人越来越少倒是空气中的鲜血变得越来越浓郁。
那个原本还持着弓弩打算射杀王珺的黑衣人头子眼看着场上的战况又看了看接二连三倒下的尸体,神情大变。他不知道这个身穿玄衣的年轻人是哪路神仙,可有一点却是明白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他能与之抗衡的。
看来今日的任务是注定失败了。
失去了这么多弟兄还拿不到赏钱黑衣人的心下又恼又恨,却也无可奈何,他收回弓弩,重新取出腰中的佩剑,打算杀出重围带着仅剩的这些弟兄离开这儿。
他们是想要钱可没了命,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可是因为萧无珩和如晦的加入,王家其余护卫也趁着这段时间的休息早已恢复过来。此时一众人手持长剑包围着他们竟让他们连个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这群黑衣人原本就是些穷凶之徒,此时各自为了保命,自然也没了先前作战时的团结,何况他们先前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厮杀,早已开始体力不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黑衣人的人数越来越少。
王珺也终于回过了神,眼看着萧无珩手中的剑正对着先前那个手持弓弩对着她的那个黑衣人,忙出声喊道:“留下他的命!”
她的手撑着车璧,目光更是一瞬不瞬地望着萧无珩那把高高提起的长剑上。
先前看了这么一会战况,她自然也看明白了,这个黑衣人应该就是他们这群人的首领,今日弄出这么一场大戏,可不是让他们全军覆没的。
场上黑衣人已死得差不多,只剩下七、八个,也是伤痕累累。
虽然他们都是一身黑衣,脸上也都蒙着黑布,可萧无珩生得一双好眼,即便先前隔得远也能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先前要射杀娇娇的人。想着先前那支箭羽,倘若他迟了片刻,或是他偏了一些,那么此时娇娇保不准就已消失在这个世上。
想到这
他心里的戾气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手中的长剑就在离那个男人头顶还有三寸的距离,甚至那上头流露出来的剑风已经让那人的脑门开始划出一丝细小的血痕,只要再往下一点点,这个先前还虎虎生威的黑衣人就会如同他的那群弟兄一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穿过人群,穿过这十月的寒风,清清楚楚得传入他的耳中。
萧无珩抿了抿唇,目光也朝不远处的那辆马车看去,眼看着她紧绷的小脸有一丝担忧,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手中的长剑,淡淡与身侧的一众王家护卫说道:“把他们拿下。”
说完,他便径直翻身下马。
那群王家护卫自然是知道他是谁的,这会闻声,自是忙拱手应“是”。
而手持长剑的萧无珩便一步步朝那辆马车走去,他过去的一路,地上不是尸体便是血流,可他却好似未察似得,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王珺,朝她走去。
此时的马车前,还有一众王家护卫守在那处,眼瞧着名声赫赫的齐王殿下一步步走来,众人竟不由自主得心生几分惧意。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私下极其崇拜齐王,可同样,也如旁人一样对他心生敬畏,尤其此时这位齐王殿下的脸色还不好看。
倒是秦随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位齐王殿下从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想起先前他看向郡主马车时,突然柔和的神情。以及方才他在要砍杀那个黑衣人的时候,郡主出声后,这位还在暴怒中的齐王殿下竟然真得顺从得收回了自己的剑。
还有现在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那匆匆的步伐,以及那紧缩的瞳孔,都能让人看出他的担忧。
想到身后的主子。
沉吟片刻,秦随还是转身同王珺拱手一礼,说道:“属下过去看下那几个黑衣人”说完,见王珺点头应允,便又与身侧其余护卫说道:“你们都随我过去。”
此时黑衣人都已被拿下。
何况秦随是他们的护卫长,他都发了话,他们自然也不敢多言。
众人皆收起手中的长剑往前走去,在路过萧无珩的时候便齐齐朝他拱手一礼,声音恭敬,唤他:“齐王殿下。”
耳听着这些声音,萧无珩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等他们离去后才继续往前走去,没了外人,他也就不再克制,脚下步伐匆匆,脸上神色也未加掩饰,透着担忧的关切。
等把手上的长剑扔在车辕上,他便径直握过王珺的双臂仔细检查了一番,眼瞧着她只是脸色稍显苍白,身上却没有什么伤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这番动作
不仅让王珺一怔,就连车内的连枝以及外头的车夫都变了脸色,倒是连枝先回过神来,她也未看萧无珩,只是低声与王珺说了一句:“郡主,我去替车夫包扎下。”
先前车夫肩膀被箭羽穿透,这会还流着血。
说完,她也不等王珺说话,便径直下了马车。
而王珺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自然察觉到了此时两人亲近的模样,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是要同人说的,此时场上的人这么多,保不准会传出什么事来。可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就连握着她胳膊的双臂也在不自觉得颤抖着。
他在害怕。
想到这,王珺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她伸手轻轻按在萧无珩的胳膊上,似是想抚平他的害怕,而后是放柔了嗓音同他说道:“无忌,你别担心,我没事。”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先前高悬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就连那张苍白的面容也开始逐渐恢复成该有的血色。
只是还不等他收回手,便见眼前的少女突然拧紧了眉:“你受伤了?”
未加掩饰的担忧,甚至较起先前还提了些音调。
王珺一面说着话,一面是试探性得抚向他腰侧的伤痕,因着萧无珩今日穿得衣裳颜色太深,先前她倒是没有发现这道伤痕。此时指尖探向那处的伤痕,发觉那儿皮开肉绽,鲜血还在不住得往外头淌,身形便忍不住紧绷起来。
“疼不疼?”
她喑哑了嗓音,颤声问道。
萧无珩倒是没有发现自己受伤,先前他只关心着她的身子,哪里顾得上这个?何况这些小伤于他而言也实在算不了什么,因此耳听着这话,他也只是笑着说道:“别担心,只是一些小伤,等回去擦些药就好了。”
男人的声音一如旧日沉稳,甚至因为怕她担心,语调还带着些轻松。
可听在王珺的耳中,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就算先前面临那样的危险,她都没有红过眼,可此时看着那处的伤痕,心下却担忧不已。
怎么可能不疼?
这样深的伤痕,皮肉都翻出来了,肯定很疼。
萧无珩看着她双目通红,还一副即将要落泪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慌张。
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