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庄当日发生的血案经过,慕容逸尘和君韶歌自然知道,但今日到场之人却有大部分并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始末。江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很多人连怎么一回子事都不清楚就凭借些捕风捉影的说法贸然参与进去。这些人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自己聪明过人,能够趁火打劫,实则不过是在做着连水都不知深浅的美梦罢了。
振威武馆的正厅里鸦雀无声,在燕抒义讲述完他当日的所见之后,所有人仍是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终于,陈念瑶第一个打破寂静,说道:“燕抒义,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想起当日在德兴那一场激斗之中,自己的一条手臂差点被燕抒义的刀砍下,陈念瑶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只听霹雳堂堂主雷万霆接口道:“当日雷某也在青龙山庄给关庄主祝寿,除了无法证实燕抒义是否杀人之外,他所讲的其余之事雷某倒是可以证明。哦,不光是雷某,夏帮主当时也在,他也可以证实这些事。”
雷万霆的话还未说完,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汇聚到夏金鹏的身上。夏金鹏心中暗骂雷万霆多管闲事,口中却不得不说道:“雷堂主所言非虚,夏某当时也在青龙山庄,燕抒义确实是奉了师命去请南宫七小姐前来。后来的事,夏某也可证实,只是无法证实燕抒义是否确是凶手。”
唐璟趁势道:“这么说来,当日没有人亲眼目睹燕抒义是如何杀害南宫七小姐的了?”其实他这么一问本属多余,在场之人听了燕抒义的供述和雷、夏二人的言语谁会想不到这点呢?可唐璟如此这般地明知故问,仍是在人群里产生了不小的骚动。
南宫筠当即霍然起身,喝道:“唐老五,你这话是明摆着要给这贼子脱罪不成?就算没人看见他害死我七妹,那也没人能证明他不是凶手。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慕容老四串通一气想借着今日提审这贼子的当口给他翻案,就是想和他套近乎好得到那批宝藏。”
慕容逸尘脸色一沉,啐道:“南宫筠,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真要为了什么宝藏,我等何必等到今日?今日这场审问,为的就是核查当日之事,你却在这里口口声声非要给燕抒义定罪。你安的是什么心?”
南宫筠面色一寒,怒道:“我为我妹妹报仇有何不对?这恶贼今日本当认罪伏法,可你们一再阻拦,还让他叽里咕噜啰嗦了半天,我瞧这架势分明是要给他脱罪。哼哼,我还要问你们是何居心?”
鲁先生轻咳了一声,道:“三公子,鲁某数日前传信与公子想必讲得十分清楚了。此番提审燕抒义是要还江湖上一个公道,但也因为青龙山庄之事疑点重重,有不少江湖同道也对此产生了疑义。先前公子怒不可遏,鲁某还以为只是一时之怒,不想公子似乎并未理解鲁某传信的意思。”
南宫筠面皮涨紫,刚要出声,就听君韶歌那温和的声音在正厅里响起,宛若一道春风飘进众人耳中,道:“其实认为此事有疑的主要是君某,南宫公子不必怪罪他人。”
南宫筠闻言浑身一震,他先前便已注意到这名端坐于旁的白衣青年,那份卓尔不群的气质当时就令他觉得此人极不简单,但君韶歌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他又正在气头上,所以并未太往心里去。此时听闻此人的话语,南宫筠才愕然醒悟到眼前之人便是名满天下的箫韶公子君韶歌。
南宫筠素闻君韶歌的大名,只是不曾见过一面。他向来脾气鲁莽,虽在福州听闻君韶歌和云曼漪过问燕抒义一事,却也只是草草认为他二人必定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其实江湖中人当时有不少人觉察到他们肯过问此事,必定是此事不同寻常。南宫筠只消注意一下消息便也会猜到这人人看来极为普通之事。但他满心仇恨,又脾气暴躁,在福州之时便和慕容沧浪等人闹了些不愉快,偏生他还自以为是,以致连自己一直在闭塞视听都不曾察觉。
此时惊闻君韶歌竟也有替燕抒义翻案之意,南宫筠倍感意外,君韶歌那一席话实属平常话,却使他怒气一滞,无话可说,只好重新悻悻地坐回到椅子上去。
正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陈念瑶瞥了一眼南宫筠,对君韶歌抱拳道:“在下愚钝,迄今为止也没察觉到青龙山庄之事有何异样。数日前接到鲁先生的飞鸽传书,说要在此提审燕抒义,既是为了能追查出潜龙勿用的下落,也是因为有江湖同道疑心此事,务必要彻查清楚。但在下当日不在青龙山庄,光是听人讲起也听不出有何问题,所以还要向公子请教。”她问的其实也是在场的很多人想要知道的,刚才一干人等疑点来疑点去地说了半天,可到底这件事有什么疑点谁也没明确点出,因此听得不谙个中玄机之人个个心急如焚。眼下听闻陈念瑶向君韶歌请教,顿时纷纷将目光投向君韶歌。
今天这场审问,君韶歌本不愿多言,但陈念瑶既然发问了,若是就此不答又略显失礼,于是他微微一笑,便要开口。
就在这时,雷万霆接口道:“陈女侠也不用麻烦君公子了,你问的这些问题雷某就能替你回答了。”
“哦?那还请雷堂主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