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出早工了!”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有个人喊。
这人是赵大头的儿子,名叫铁牛,也在牛舍做工。孟渊喜他憨厚老实,对他很是照料,有时还会分他个羊蛋吃,是故关系很不错,天天叫孟渊一块儿上工。
孟渊出了门,与铁牛一起去往牛舍。
冬日里活计不多,只需铲宿粪,饮水添草,剩下的杂活很少。毕竟冬日是闲时,田地不需料理。
可那李庄头是真不当人,容不得别人歇息片刻,他见孟渊能干,便使劲儿的派活,除了骟羊骟牛外,铲粪铡草,平土扫雪,就差代他睡媳妇了。
而且连姜老伯这种庄里独一份的兽医也不能清闲,只要庄里没事,就被派到附近村子里做私活,还让他二儿子跟着,得了钱全归他二儿子。
哪怕姜棠这种孩子,也得跟庄妇们编一样多的草绳竹筐,且编好的还都归了他大儿子李大彪发卖。
每日三餐绝无肉星,还时常克扣。倒卖庄里粪肥,鸡崽猪崽也往外兜售,可谓既吝啬又贪婪。
一众庄民也没法子,那李庄头是随王妃陪嫁来的老人,又巴结上了王府的刘总管,他父子二人在庄里当真是一手遮天。
忙活一个多时辰,诸人稍稍洗了洗,这才去饭堂吃早饭。
姜棠已在等着了,她摸出俩干枣想给孟渊,被孟渊给瞪了回去。
吃完饭,孟渊正跟铁牛讲扯蛋技巧呢,就听外面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乃是召集庄民之意。
诸人来到庄子的大堂前,便见一辆马车,另还有两个骑马的护卫。
马车上先下来两个小侍女,最后才是正主。
那人身披浅色斗篷,兜帽边缘镶一圈白色的狐毛,两手拢在袖中,样貌姣好,约莫二十岁上下,站的笔直,环视诸人。
“寻梅姑娘,您怎么来了?往年不都是刘总管么?”平时吆五喝六的李庄头哈着腰上前讨好。
孟渊听说过此女,她是王妃身边的得力丫鬟,深受王妃宠爱。
只是看这人浑身气派,根本不像丫鬟,倒像个正经主子。
“年节快到了,王妃命我来看一看。”寻梅的声音恬淡似雪梅,迈步走向大堂。
李庄头赶紧跟了进去,其余庄民也不知道干啥,就在外面傻站着。
孟渊看的分明,这位寻梅姑娘八成是来查年账的。
果然,等了一会儿,便见李庄头从大堂出来,喊人进去问话,他却不再进去了。而问完话出来的人,都是喜滋滋的,李庄头父子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等了小半个时辰,孟渊和姜老伯,还有姜棠,竟也得了机会入内。
那寻梅姑娘已去了斗篷,正在矮案前看着账册,另一手还在打算盘。
“你们是新来的兽医?”寻梅根本没抬头,只一边拨弄算盘,一边问话。
“回贵人话,正是。”孟渊答。
“在庄上可受过欺辱苛待?”寻梅又问。
“王妃待我等宽厚,并无人欺辱。”孟渊早想干翻李庄头父子了,但没有随便检举。
以孟渊来看,那李庄头怕是早把账做圆了。而即便检举,也不过是倒卖粪肥和鸡崽猪崽的小事,以李庄头的陪嫁家丁身份,今日大概是有惊无险。
“庄上每月给你们多少例银?”
“回贵人话,我们初到庄上一个月,还没领过。”
“可知牧庄有无借王府之名欺压附近村民?”
“我等新来,倒是没听过。”
“看你回话伶俐,念过书?”寻梅抬起头,看向孟渊,待见孟渊穿的虽破,可难掩俊秀灵气,多看了两眼后,才又俯身算账。
“以前读过,认识几个字。”孟渊道。
“可算得账?打得算盘?”寻梅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