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麟的出现,让禾曦身上更添了一些人间烟火的气息,若是这个孩子是他们的,他和禾曦的,想到这里,他伸出手,将禾曦耳的肩膀拦在了自己的怀中,服侍的宫人们都是极为有眼色的,纷纷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拓跋麟缩在禾曦的怀中,伸手去够桌上的奏折,禾曦想制止,但是哪里比得上拓跋麟眼疾手快,一把就抽出了一本朱红色的奏折,禾曦伸手去抢,拓跋琛却十分慈爱的笑道:“莫急,他想玩就玩。”
拓跋麟将那奏折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甚至还凑到了鼻子前面闻了闻,发现这东西方方正正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小手一松,就将那奏折扔在案前,禾曦怕他再闯祸。惹恼了拓跋琛,连忙让乳母嬷嬷将拓跋麟带到寝殿午睡去了。
她垂首想要整理被拓跋麟烦乱的案几,便看见拓跋琛正盯着眼前的奏折出神,手指在暗金色的封面上细细摩挲,若有所思。
禾曦见到他手指划过的地方,赫然写着新任户部侍郎张敏元的名字,心中微惊,这手伸出去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拓跋琛悠悠的道:“麟儿好像都在提醒朕此事亟待解决,可是,又如何解决啊。”
拓跋琛轻叹一声,自座位起身,踱步至一旁的书架旁,书架的旁边,又一柄通体用黄金打造的宝剑,剑鞘上雕刻着金龙的图腾,龙的眼睛是上好的鸽子血,通体晶莹透彻,没有一丝杂质,龙口大张着,像是要吞吐乾坤一般的气势,凛凛生威。
这正是一柄尚方宝剑,上可斩昏庸帝王,下可奸佞小人。
“你说,法不责众的道理,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拓跋琛半晌才悠悠的道,禾曦将目光从那朱红烫金的奏折上收了回来,心中联想拓跋琛送进宫里的消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她伸手拿过案几上的一杯清茶,走到了拓跋琛的面前。
拓跋琛想伸手接过,但是禾曦却当先松了手,只见到那径直的雕梅花枝的金边茶盏,就在空中划过,留下一片残影。
“你”拓跋琛脸色难看,那杯盏碎裂,茶水将拓跋琛明黄色的衣摆,都溅湿了些许,禾曦眸色沉沉没的抬眼看向拓跋琛,目光越过了拓跋琛,看向了身后的书架,股数兵法,仁义孝道,各类书籍,应有尽有。
“陛下可是恼怒臣妾犯了错,不敬陛下?”禾曦眼中却完全没有惶恐的神色,带着一些促狭和一些狡黠。
拓跋琛定定的瞧着她,也不知道她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索性便听着她说下去。
禾曦俯身拾起一片破碎的残片,放在手心,送到了脱拓跋琛的面前:“臣妾一人犯了错,陛下可打可罚,若是宫中众人,人人都朝着陛下扔杯盏,难道陛下就因为人数众多,而容忍么?”
随即她目光看到拓跋琛身后的兵法古籍,又道:“我幼时,便听父亲说过,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陛下身为真龙天子,身边自然多得是为陛下排忧解难的人,但是良莠不齐,可不能因为个别的害群之马,坏了陛下的英明。”
拓跋琛越来越觉得禾曦聪慧,不由得继续问道:“利益驱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朕将身边犯了错误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若是日后无人可用,又该如何?”
“今日能为小惠小利违背自己的初衷,日后便会因为更大的利益,犯下更大的错误,这些人,陛下加以利用,自然是最好,但是不得不防。”最后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刺激着拓跋琛的神经,他手心蓦地湿了一片,他轻轻的蜷起了手心,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神情。
“如何加以利用?”拓跋琛问道。
禾曦皱眉苦想,似乎是这个问题困扰到了她一样,但也只是片刻,便对拓跋琛说:“戴罪立功,臣妾摔了陛下一个杯子,再配给陛下一个更好的,臣妾心中痛心,下次自然会端稳了。”
拓跋琛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是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快到几乎让他捕捉不到。
心中依然有了定论,似乎一块一直压在心中的巨石被搬走了,他终于能缓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一直在找办法,张敏元的账册已经送至御前半月之久,他一直隐忍,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处置,若是再拖下去,这些人必然以为他畏惧包庇,以后该拿什么来正朝纲,标法纪?
好在禾曦给自己想出这个办法,他轻声道:“没想到,爱妃竟然有这般的谋略,朕当真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