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街道上,隔着朦胧的雨幕,姜言隐约间看到雨中有一道人影自远处而来。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凌千云这时也赶了上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此时正好又有一人从小巷子里低头跑出,一下子撞翻了那道背着个大竹筐的人影。
竹筐内的东西洒落一地,凌千云两人看清了是一支支颜色各异的艳丽花朵,好些都在雨中被打落了一片片花瓣。
撞了人后那名男子匆匆道了一句歉意便继续往回赶着躲雨。
目盲女子蹲下身连忙摸索着捡地上的东西。
正当她越捡越凌乱之际,耳边却有一道声音响起。
“姑娘,我们来帮你。”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姜言便开始迅速地捡着地上散落一地的鲜花,凌千云则是立起竹筐,再将目盲女子扶起。
很快姜言便将地上散落的花朵和一些竹制签桶都放回了那个大竹筐内。
凌千云顺势便将竹筐跨上了他的后背,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还不等姜言发难,凌千云已经对目盲女子开口道:“姑娘,这雨已经下大了,我们送你一段路吧。”
听着方才两人收拾的声音,此时凌千云又开口,目盲女子却并没有拒绝,在答应了一句后,便拄着竹棍在前面带路,似乎并不担心身边陌生的两人是什么歹人。
三人一同在雨中前行,目盲女子在前,凌千云两人在后默默跟着,一路无话。
雨中的迟间镇别有一番宁静的氛围,雨水打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水花,特别是没走一会三人路过的那座衣湖,满池的青叶,含苞待放的荷花,无论怎么看,都与这场春雨相得益彰。
衣湖另一边的风雨楼最高处,高则一袭白袍,腰束金边玉带,悠然饮酒观莲池。
已经游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离自己破境的契机很快了吧?
走着走着,他们跟着目盲女子来到一座破旧的小屋前。
与周围的屋舍相比,小屋虽建在低矮处,如同“寄人篱下”一般,但从另一面看,小屋却正好坐落于衣湖边上,满目皆是景色入眼。
目盲女子到家后微笑着向他们道谢,并邀请他们进去避雨。
姜言赶忙放下竹筐在其脚下,摆手连连拒绝。
凌千云同样不愿进入,只说是在她屋檐之下避避雨即可,待雨停二人便离开。
目盲女子虽看不见,却是心中澄澈,她能感觉得到二人身上那股平易近人之感,真正与她以同等身份相待,并无一丝看轻。
这种感觉无法作伪,她目不能视,却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间“看出”一个人的内心。
目盲女子依旧坚持,凌千云和姜言两人便也不再推辞,反正行走江湖,草垛睡,床榻眠,并不迂腐。
进入屋内,凌千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简陋,但却整洁有序。目盲女子熟练地生起炉火,为他们煮了一壶热茶。
在温暖的火光中,姜言和凌千云喝着手中热茶,与目盲女子聊了起来。
他们得知她名叫烟伶,自小便是孤儿,以卖花为生,偶尔会编织些竹制器具到镇上换些米盐,日子尽管艰辛,但她却神采奕奕,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自得其乐。
凌千云二人也与她说了些一路的经历,同样是吃得了苦,还会吃苦的人,三人都极为轻松,并不拘谨。
聊着聊着,姜言的肚子却是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他也一点不见外,随即开口道:“伶姐,有没有些吃的?这一路奔波得着实有些饿了。”
凌千云无奈,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自己这时候也是勒着裤腰带呢。
烟伶笑了笑,说有的,便摸索着起身,要为两人做些饭食。
凌千云见状,立即开口说道:“我来我来,伶姐你坐着。”
不等她回答,凌千云已经起身忙活了起来,姜言也在这时劝道:“让他来吧,伶姐,这小子虽然看着不顶个,有些虚,但厨艺没得说,咱俩就坐等吃饭吧。”
烟伶双手握着竹棍微笑,温暖的火光映在脸上。
“你踏马才虚,过来把锅拿去烧着。”凌千云没好气道。
“哎!”姜言拍拍屁股起身,笑嘻嘻爬起去接过淘洗好的小米,将铁锅放上了火堆旁的简易小灶台。
走向门外倒水的凌千云嘴里骂骂咧咧,不忘经过时踹了一脚那个碍眼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