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羊肠小道上,一个五官清秀的半灵和一个僧服装扮的拔灵在散步似的往前晃悠。俩人边蹓跶边有来有回的聊着天。
正值秋末初冬,左右两边的农田,荒芜一片。荒芜的样貌,不像是秋收后,农夫休整有序的良田,而是枯草遍布的荒凉。远处的村庄上空,没有看到炊烟,连小孩子打闹的声音也没有,零星的鸟叫声时而在耳边飘荡。
“户无壮丁,仓无余粮。”宸宵看着眼前景象,小声的念道。
“啥意思?不是,为啥?”土拨鼠环顾四周,不解的问,“另外,这个地方你熟悉吗?我们走到哪儿了?”
“这里是我的家乡,幼时这里曾安详富足,我也在这里度过了很幸福的孩童时光。”宸宵还是脚步不停的游走在小路上,身边的土拨鼠步调一致。
因为是土拨鼠跟着半灵在前行,所到之处,皆为半灵心中所想,土拨鼠是不知道的,走哪儿算哪儿。
“我看这里也不是两军交战的地方,本应该不太受战争影响,为何看着还是这般人烟萧条呢?大家都搬走了吗?”
“年轻有力气的,被抓走充军,留下老少瘦弱,粮食缴国库,没得吃饿死。”宸宵面无表情的说着,但声音里有明显的嘶哑,“你知道如今,百姓的税收有多少种吗?田赋、工役、人丁税、枯骨税,数不胜数。最开始的枯骨税只限于牛羊,家畜死了,要上交税费,如今战争频发,充军的壮丁死了,也要交税,荒谬至极!”
“所以你认为是余王的错,他不该花重资再修建什么只用来避暑的行宫?劳命伤财。”
“帝王奢靡,本是世代皆有,但只要控制在一定的欲望值之内,百姓还是愿意看到王室繁盛的。可如今,是万万不可了。眼下这村庄就是整个王朝的缩影,再无力承载君王百官的盘剥,不及时遏止,官逼民反,内忧外患,到时倾巢覆灭,乱世中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生灵涂炭。”
土拨鼠点头应声,“世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你这书生却不尽然,说无用嘛,还可以看到百姓之苦,以死谏言;说有用嘛,除了死,也不想想其他办法。”
宸宵听在耳里,却没有接话,向前迈着的双脚,突然定在了原地。
土拨鼠见他停了下来,不理解的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想是两人沿着村庄外围的路,一直走到了位于村庄后山的一块坟地。大大小小的坟土堆之间,散落着新旧不一的白色纸钱。就在宸宵视线看过去的地方,有一个年约6、7岁的小孩儿,席地而坐,半个身子侧靠在一座新坟边睡着了。
“他为什么在这儿睡啊?是玩累了吗?”土拨鼠问宸宵,想听听他怎么说。
“想是家里没有亲人了,找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才能安心睡着吧。”
“真可怜。那他以后怎么办啊,还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