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休将一口肉丸子放在了嘴里,“啪嗒啪嗒”的啧啧作响,颇为享受道:“这是阿铮给我做的,真好吃!”
许嘎子看着自己手里干巴巴的馒头与咸菜,与杨休手里的两菜一汤,简直是天上地上的区别,心情分外不爽,轻叱一声讽刺道:“明明没得大肚子病,偏偏装做得了大肚子病的样子,每天吃得撑破肚皮,还要在衣裳里面塞一双鞋,可笑至极”
说完,许嘎子果然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近些时日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
杨休痞痞的笑道:“你许嘎子得了病出不去,小爷自然得留下来继续陪着你、折腾你、让你永远记得我,谁让你是小爷难得看得对眼儿的敌人呢?我们要相互爱惜才对”
许嘎子感觉浑身一阵恶寒,汗毛里往外冒着凉风,反唇相讥道:“你也就骗骗你的女人,瞎子都能看出来,你根本就是自己想留下来!见过找死的,像你这样找死的还是头一次见过,让我黄泉路上有个伴,可喜可贺,当喝一大盏醉江阳”
杨休将怀里的粗布鞋掏了出来,洋洋得意道:“小爷我有媳妇疼、有媳妇管,顿顿好吃、好喝、好陪着,哪像你,众叛亲离,连个休己人儿都没有。”
许嘎子翻了一记白眼儿,颇不以为然道:“切,明明坐吃等死,偏偏霸占着姑娘不放,害得姑娘将来守望年寡!看在你照顾了兄弟的份上,兄弟帮你一回,你死了之后,我让兄弟们照看黄姑娘,管保帮你儿孙满堂”
许嘎子此话说得阴损,“帮你儿孙满堂”,自然是娶走黄铮的意思,此话正触杨休的逆麟,气呼呼的不再说话,独自占俱了一榻,闷头睡觉了。
许嘎子不能与杨休一榻,又不敢离两个牢房中间的栅栏太近,免得被那虎视眈眈的三十人一把扯住了修理。
任许嘎子都没有想到,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相较于曾经是自己人的兄弟,他竟更加信任于杨休。
第二天一早,许嘎子被一阵尿意憋醒了,迷迷登登走向恭桶,开始小解。
小解完毕,扎紧腰带,瞟眼间看见了裤子上染了一大块殷红色的血渍,睡意登时醒了大半,脑子“轰”的一声巨响。
蓦然想起杨休警告他的话,大肚子病到最后弥留之际,会流很多很多的血,自己现在的情况是
许嘎子心里不由一阵悲凉,知道自己会因大肚子病而死,确没想到这个时间来得这样早。
杨休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看着许嘎子发白的脸色,暗暗觉得好笑,随即装做未瞧见,泰然处之。
许嘎子感觉浑身被抽空了力气般,躺在榻上一动也不想动,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时日无多了。
若是平日里与杨休斗智斗嘴,许嘎子便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些,日子过得充实些,也会转移注意力,哪曾想,今日的杨休一改常态,分外懂事,处处谦让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