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厂子的赵志刚整个人都是轻松的。赵建国整天冷着一张脸，在赵志刚眼里也分外慈祥。

沈强和刘宝成心里都没底。刘宝成性子闷，心里有事儿也不说。沈强的嘴碎，绷不住。

“大刚哥，你说的大事儿就是那些认购证啊？我看也没啥啊？咱不会亏了吧？”

一路上，沈强同样的问题问了能有几十遍。每次刘宝成都竖着耳朵听。赵志刚很有耐心，每次都笑着说没问题。

赵志刚的假最后还是没请下来。厂子里按旷工处理，扣了一个月工资。好歹是看着赵建国的面子没给处分。

厂子里红红火火的大干一百天计划到了除夕这天戛然而止。工厂落锁，除了厂卫队安排值班，大家都要过年。

1992的春晚中赵本山和黄晓娟的小品《我想有个家》赚足了全国人民的眼泪。全家最期盼的明星是陈佩斯和朱时茂。他们的小品《姐夫与小舅子》逗全家捧腹大笑。赵志宇和赵志珍笑地前仰后合，眼泪都下来了。

当李谷一的难忘今宵响起的时候，赵志刚趁家人不注意，悄悄逝去了眼角的泪水。

壬申年来了。

中国人就这样，过了春节才觉得过了一年。

大年初一一大早，街坊四邻开始相互拜年。赵志刚下来的时候，沈强正在模仿赵丽蓉。

“探戈儿，就是趟着走。挺胸，收腹，把腿儿坉起来，啪嗒，探戈儿就是趟啊趟着走，三步一窜嘛两啊两回头，五步一下腰，六步一招手，然后你再趟啊趟着走，这叫探戈儿。”

沈强一回头，正好看见赵志刚，“大刚哥”。

赵志刚叫上三人去找李妮儿。

李妮儿见到三人到来很是高兴。四个人高高兴兴去逛街。

其实1992年过年的时候大街上没有什么店铺开门。大家都在过年。四个人也就是瞎逛。

好巧不巧，四人在路上碰到了张娜。

张娜看到刘宝成也顾不得路滑，跑过来抱着刘宝成，脑袋埋在刘宝成军大衣里就哭起来。

距离上次，两个人已经有七八个月没见面了。

刘宝成紧紧抱着张娜也不知道说点儿啥。

李妮儿抚着张娜的背，轻声安抚着。

哭了半天，张娜终于哽咽着能说话了。

“我爸说你们家太穷。你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不让我跟你处对象。”

问题还是没解决。

刘宝成知道，只是没办法。他父亲去世的早。母亲虽然也是钢厂的职工，但是身体不好。母亲是女工，他也没法顶岗，所以只好进入了附属的一家小厂。这家小厂不是全民所有制企业，而是集体所有制企业。他也就成了张娜嘴里没有正经工作的人。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人一把拉过张娜，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刘宝成脸上。

沈强正要动手，却被赵志刚一把拉住。打人的正是张娜的父亲。

张娜抱住父亲，阻止他继续挥舞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