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墨说着,伸出手臂,挡住王海波。
“跟你妈妈一样啊,都快成爸爸的暖心牌卫生小贴士了。”
王海波说话的语气里第一次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涵墨不屑地冲他皱了皱眉。
“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让郝伯伯在我们家空等着?你不但不接电话,还……”
“涵墨,砂锅好烫啊!快来帮帮妈妈,将砂锅垫子放到餐桌上,我们开开心心地吃了年夜饭,一起看精彩的春节晚会。”
“来了!”
涵墨答应一声,冲着王海波弯下的后背使劲瞪了一眼,转身跑进厨房。
“子圆,你真能干!做了这么多菜,好香啊!”
王海波将头探进厨房,对着满桌子的菜,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次讨好地说。
“都是涵墨帮我做的,你赶紧去洗洗手和脸,擦上香皂,多洗几遍。”
方子圆小心地端着砂锅,头也不抬地对王海波说,语气和平常一样。
王海波有些惭愧,偷眼瞧瞧方子圆,见她一脸的风平浪静,心里的不安落下几分,又要浮起来。这次,他没有皱眉,更没有说半句怪话,顺从地走进卫生间,不再像往日那样潦草敷衍,不但认真地洗干净手和脸,还洗了脖子。
餐桌上,鸡鸭鱼肉,荤素搭配,色彩丰富,菜式摆放的好看而和谐,这桌年夜饭丝毫不亚于星级酒店的。
涵墨已经将三只高脚玻璃杯分别摆好,斟到七八分满,红的是葡萄酒,白的是兰陵酒,黄的是果汁。
王海波真切地感受到了节日的喜悦和家的温馨,看着餐桌上那瓶新开启的兰陵陈酿,他想起李白的《客中行》: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他在心里默念着,又偷偷看一眼方子圆,忽然生出一股想哭的冲动。结婚快十年了,他们一家三口单独在一起过年,这是第一次。却不知,今宵此刻,明年能否?
方子圆举起酒杯,微笑着看向王海波,王海波的目光闪躲了一下,随即投向涵墨,涵墨同样微笑着,端起果汁。
“妈妈,爸爸,让我们一起为‘除旧岁,迎新年’而干杯!”
“干杯!”
“干杯!”
三只酒杯轻轻地碰在一起,红、黄、白三色的波光瞬间跳跃着,交叠着,停顿数秒,又各自分开。
年夜饭的氛围是喜庆的。
王海波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压住心头事。
方子圆知道他的酒量,这一瓶都喝下去,他今夜才能睡个安稳觉,所以并不阻拦,只是不停地给他夹菜。涵墨也盛了一碗鸡丝火腿蛋花汤,又捏起一撮碧绿的葱花圈,撒入汤中,放在他面前。
“大年夜里,谁想我了?”
喝足吃饱后,王海波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借着几分酒意说。
“除了我爷爷,还会有谁想你呢?”
“你爷爷真的会想我吗?”
“你自己说呢?”
“海波,过完年我们带着涵墨一起回趟老家吧,回去看看爸爸,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想你的。”
方子圆看出王海波的心思,只是还放不下面子,主动提出回老家,于是送给他一个台阶。
“好吧,初二我们一起回去。”
“妈妈,晚会马上要开始了。”
“你和涵墨去看晚会吧,我来收拾桌子。”
“爸爸,我没听错吧?你收拾桌子?”
“你没听错。去吧,去陪你妈妈一起看节目。”
“今晚的月亮一定是粉色的,睡在月亮里的玉兔也是粉色的。”
涵墨说完,冲方子圆做了个鬼脸,拉起她的手,去了客厅。
王海波笨手笨脚地收拾好桌子,洗了碗碟,擦去溅到脸上的洗洁精泡沫,感觉酒劲儿上涌,头脑有些发昏。他大着舌头和方子圆打了声招呼,独自去卧室的床上躺下,沉沉的睡着了,鼾声时断时续。
今年春晚的小品很幽默,相声很搞笑。笑点低的,笑的捧腹;笑点高的,也禁不住翘起嘴角。有那不笑的,不是睡着了,就是心思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