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将话转移到刘得保身上,“一路上老先生讲行商往事,颇觉有趣,不知有没有宋兄喜欢的故事?”
刘老汉装了锅旱烟,就着篝火点燃,吧嗒吧嗒抽了一口,“要说鬼神之事,老汉我不敢确定,就是有回走商,遇到过桩怪事。”
一行人屏主呼吸,静静地听他讲着故事。
“大概二十来年前吧,那会儿日子好了些,刚置办了辆鸡公车,赶早上登州进货,那时也贪心,一心想着多拉点东西,路上又耽搁了时辰,等到了雷公岭天就黑了。”
“按说咱们走商卖货的,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赶了黑就找地方歇了,天明再走,可偏偏第二天是王家大集,我怕去的迟了,想着干脆连夜过了岭再歇,天明也能省些脚程。”
刘平安插嘴道,“那雷公岭里头都是坟头,我白天走还怯怵呢,您晚上一个人不害怕?”
刘老汉喷了口烟,哈哈笑道,“那会儿年轻,红火旺,腰里的刀子就是胆,拦路抢劫的强人都不怕,还怵它几个死人?
“说起来,那天也倒霉,正恰是个黑夜头,走了没多久天就看不清路了,没办法只能找了颗树,摸黑着先歇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正迷糊着呢,就听周围乱糟糟的,我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一条大街上,周围挂满了灯笼,照的那天都通红通红的,不少人来回转圈,有摆摊卖东西的,也有逛街买东西的,跟咱们赶大集一模一样。”
“嘿!当时我也是被迷了心眼,竟然没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心想趁着人多,赶紧把货摆了出来。”
说到这儿,刘老汉不由地笑了出来,“我忙前忙后卖了一晚上的货,等集散了,美滋滋地往回走,一出雷公岭猛地就醒了过来,感情咱是进了鬼市,和鬼做了一晚上买卖了啊!”
众人皆都呵呵笑出了声音。
刘平安关切地问,“那鬼不是给钱了么?”
刘老汉一拍大腿,“奶奶的,等我把钱掏出来一看,都是糊弄鬼的纸钱!”
宋玉笑道,“那您老岂不是赔夫人又折兵?”
“那可不?我越想越气,主要是刚进的货,花了不少银钱,就这么丢了,实在不甘心,最后索性一咬牙,扭头又回去了!最后在我睡觉的松树下,一座坟包上找到了我卖出去的货,还原封不动在那儿搁着呢……”
“老汉我把货装上,走时觉得不解气,对着那地方大骂了一起,最后还在那坟头撒了泡尿才算完事。”
“打哪儿以后,我再从雷公岭过,啥奇怪事儿也没有发生过……”
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玉开口道,“您老也真是个妙人,换了一般人,早吓的魂不附体,跑的越远越好,那像您,还敢回去取货。”
刘老汉呵呵道,“还是心疼咱那些货,一家老小,都指着他活呢。”
火上烧的茶壶冒出热气,宋玉自箱笼摸出自一小包茶叶,将茶沏上,给每人倒了一碗,顿时香气四溢。
秦阳轻啜了一口,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
刘老汉砸吧着嘴道,“沾了小兄弟的光,老汉活了这么大岁数,头回喝这么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