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一次又一次确认手机银行余额的数字,黎信无论如何都觉得这是个梦。
七位数。
将近凌晨三点,他才回到学校。
校门口罗森便利店开着门,运气不错,还有一盒每天都会剩下的麻婆豆腐饭,他又让前台妹子给自己热了一个鸡腿,15+12,总共消费27元。
要不是今天有收入,黎信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加这个鸡腿。
吃饱喝足回到宿舍已是凌晨四点,可他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将会迎来一场重大的转变。
刚轻推开宿舍,三个“探照灯”明晃晃地照在了黎信脸上。
黎信捂着眼睛,“几个儿子怎么还没睡觉呢?”
“等你呢。”
“儿子没回来,爸爸们怎么能放心睡着?”
“以为你今夜得大战三百回合呢。”
一阵淫荡笑声,有一个笑得差点背过气去,缓过来后一阵猛咳嗽。
“说,是不是跟话剧团刚认识的女孩出去鬼混了?”
“啊?我咋不知道?哪个哪个?叫啥?”
“好像叫潘文云?”
“你咋知道的。”
“他昨晚梦话里说的。”
“真的假的?”
“....”
确实有个一起演话剧的女孩最近聊的很来,但远没到那一步。
“滚吧你们,臭儿子。”黎信笑着骂了一句,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洗脸刷牙。
“父子之间不应该坦诚相待吗?几个爸爸等你等到这么晚,不过是好奇儿子的安全。”一听就是对床胖子的声音,声音模模糊糊的。
“可我们换来了什么?”胖子继续带节奏。
“错了错了!”大佐说。
“可爸爸们换来了什么?”胖子改口。
“对了对了!”
“一句冷漠的滚吧你们!”涛哥说。
“呵呵!”大佐笑了。
睡在两米高床上的男孩们嘴上占够了便宜,暂时安静下来。
黎信的床位靠近窗户,此刻月光正照在床上,像是一个传送门。
他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寻常起来。
“别瞎b想了,快睡觉吧。”黎信无奈道,他实在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该怎么和室友儿子们说。
但他确实想找个人倾诉,跟潘文云也没熟到那种程度。
无奈的是,他没有人能去倾诉。
要真是女人那档子事,他还真想跟儿子们添油加醋吹嘘一番。
想到这,黎信猥琐地笑了一下。
转念一想,要真有喜欢的人了,恐怕就没这份猥琐心了。
室友们接连失望的感叹,纷纷翻身准备睡觉,床板发出阵阵噪音,在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对了儿子们。”黎信打破了宿舍的沉寂。
五只耳朵立起来,大佐一只戴着耳机的耳朵压在枕头里立不起来。
“明天爸爸请你们吃东门的烤鱼,晚安吧儿子们。”黎信说。
“好的爸爸。”三人齐声回复。
“殴斗桑偶牙苏眯那塞堵死。”大佐回复。
黎信在黑暗中挤出一个笑脸。
大学四年最让他感到愉快的就是这三个跟他互为父子,天天“乱伦”的室友。
就在今天出门前,他还只是个孩子。
认为这世界被法律和道德规范着,充满秩序祥和,现在已是大四,眼前最要紧的事是找工作。
可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因为白玫瑰说过,拯救世界有很多钱,但也是会死的。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琢磨着女人跟他说的那句话,情不自禁的念叨。
“文明不过是一个….额….一个什么来着?他妈的忘了,哦,偶然。”
宿舍的推拉窗忽然被吹开,带着植物和泥土香气的徐徐凉风吹进来,舒服极了,这是升海市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
九月末。
黎信扭头向窗外看,猛然见到一轮诡异的圆月。
他曾见过许多次月圆,可从未有过此刻的诡异感觉,他仿佛看见月亮上的月海在猛烈地翻滚,而月亮的光亮也是忽亮忽灭。
危险正在逼近。
“拿钱,办事。”他想起临走时女人靠近他耳边说的话。
他知道这有死亡的危险。
但他不得不赌。
如果可能,他想体验一种与普通人不同的人生。
哪怕结局是惨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