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鹃下蛋了,就在踩背的第二天中午。不过这次的蛋被它产在了自己的树洞里,它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它要自己孵蛋,自己育雏,自己教子。
小杜鹃趴在那个宝贝蛋上,一连两天都没动一下,它要把自身的温暖全都无私地传给那个已有了生命的蛋。可是它的胃肠却不干了,“咕噜!咕噜!”地开始大叫着抗议。
小杜鹃舍不得离开它的蛋,就伸着脖子开始对着雄杜鹃叫着“布谷”,似乎在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丈夫,我孵的蛋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我现在饿了,还不赶紧给我弄点吃的。”
雄杜鹃大叫着“布谷”,似乎在说:“你可以出来捉虫,我可以替你孵蛋。”
雌杜鹃气呼呼地叫着“布谷”,好像在回答:“孵蛋是我的工作,我不能擅离职守。你一个公的,哪里懂得什么叫孵蛋。别废话,赶紧给我弄点吃的。”
雄杜鹃很无奈,前天上赶子(东北方言,过于主动讨好她人)捉虫子喂老婆,反被它叨掉两根颈下毛。本想再也不喂它了,今天又被它拿来谴责。
做人难呢,做只鸟也挺难,尤其是一只公鸟,进退两难。不过,听媳妇话就不难,连争吵都不会有。
雄杜鹃本来就是一个会疼媳妇的主,小杜鹃有了要求,它忙不迭地飞来飞去,一条条虫子喂进了老婆的嘴里。
小杜鹃满意地笑了,它终于吃饱了,它再次发出“布谷”声,告诉它老公,它不饿了。
“雄杜鹃真听话,让它干啥就干啥,这样的老公我也想要。”忍羡慕地说。
“一个家庭要想有发展,到底应该听男的还是应该听女的?”坚睿提出疑问。
“当然应该听女的了,女的操持家务,一颗心都在想着家里的事,女人说的就是对的。”一不说道。
“女人当家,井井有条;女人当家,头头是道。”二不说道。
忍开心地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女人才是家中的主心骨,才是家中的顶梁柱。”
“我不这样认为,男人有体力,更有智慧。当一个家庭受到外人的侵犯时,男人能够凭借武力抵御侵略;男人接触外面的世界更广阔,更容易判断哪些事情对家庭有利益,能够及时做出正确抉择。”坚睿辩解道。
“不对,你贬低妇女,你这是大男子主义。”忍叫道。
“你瞧不起女人,别忘了你来自哪里?还不是妈妈散落的满天种子中的一粒。”二不说道。
“女子能顶半边天,不,是一片天。女子也有智慧,也有体力,这可不是男人所特有。”一不说道。
坚睿的话立刻被三个妹妹嘈杂的声音湮没,它只能无助地摇了一下头,缄默无语。
舞蝶大声叫道:“你们几个女娃娃,都不要争了。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国家,谁的意见正确,就听谁的,不能以男女来区分,更不能以官职大小来定论。”
“妈妈英明,妈妈聪明,妈妈圣明!”坚睿激动地说,他已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夸赞母亲了。
坚睿树上的尺蠖在小杜鹃夫妇接连不断地吞吃下,变得越来越少。他的叶子趁机冒了出来,三两天就长成一枚铜钱大小。
坚睿乐了,看着抱窝的小杜鹃和忙碌的雄杜鹃,他会心地笑了。他从心底感激这两只鸟,是它们让自己又捡回来一条命。
可是,没过两天,他就后悔了。雄杜鹃再到他身上捉虫子时,他甚至产生了排斥心理。
“坚睿,这两天你怎么闷闷不乐呢?你有小杜鹃夫妇帮你捉虫子,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呀!你身上的叶子都长那么大了,再看看我们的叶子,还小如蚕豆呢。”忍说道。
“坚睿,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我们的叶子都快被尺蠖吃没了,活着都难,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二不说道。
“我的叶子长得太快,太阳太烈。我不得不供给叶片大量的水,让它去蒸发。可是,那盐碱水也是有限的,随着地表水的减少,它也在减少。我吸上来的水越来越少了,这样下去,我会被太阳晒死的。”坚睿痛苦地说。
“那快点让小杜鹃的老公到我的枝头捉尺蠖哇,我都快被尺蠖欺负死了。”忍急切地说。
“我哪里能说得算,它们只管吃我身上的尺蠖,从来也不问我的意见呀。”坚睿苦恼地说。
夜深人静,尺蠖开始疯狂地吃嫩叶,忍、二不等疼得呲牙咧嘴,嗷嗷直叫。坚睿身上只有为数不多的虫子在吃叶子,可它开心不起来呀,明天还要面对炎热,那可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沿着塔河的上游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这动静似乎很熟悉,绝对不是大型动物发出来的,那它是什么动物呢?
小胡杨们都听到了,一时间都忘了各自的烦恼,伸着脖子努力向远处张望。片刻后,一只硕大的老鼠从树后闪了出来,它好像受了伤,一瘸一拐地往半岛爬来。
“小狸,是去年的那只小河狸,它终于回来了。”坚睿动情地说。
“小狸,我爱你,这可是你的家,我们都欢迎你的归来。”忍流着泪说。
“小狸,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受伤了。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一不气愤地大叫着。
“小狸的肚子怎么那么大,圆鼓鼓的像一个大皮球。”二不说道。
“小狸可能是怀孕了。”舞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