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孙知礼的身上。
封城可不是小事,纵观广津县的县志,封城的情况都不算多,只有出现重大灾难和案件的时候才会有。
能下令封城的,除了广津县令,就只有龙椅上的天子。
动静很大。
但不可否认效果定然不差,只要查案的人水平不比许县尉差太多,并且把时间给够,广津就算再大,也是一个大号的瓮。
现在,一切决定权都在孙知礼手上。
一时间,几大家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可又不能说些什么,因为人家提出的封城理由合理合规,若是跳出来阻挠,就显得太心虚和嚣张了些。
他们作为地头蛇,是能给孙知礼施压不假,但凡事都有个限度。
在他们的注视下。
孙知礼深吸了一口气:“传令下去,封城!”
众人:“……”
他们面面相觑,想不通韶仪究竟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孙知礼愿意冒这么大的险。
刘逢春急了:“孙大人!广津县事关国脉,因为区区一次妖患就封城,是不是……”
孙知礼沉着脸打断道:“封城!”
刘逢春:“???”
站堂的皂班衙役立刻行动了起来。
偏在这时。
门外一老者匆匆赶来:“孙大人,孙大人!”
刘逢春见状,顿时露出了笑容:“爹!您老怎么来……啪!”
重重的耳光落下,掌上满含真气,直接扇落了几颗牙齿。
他只觉嘴里一股子腥味儿,就像是吃了一嘴铁锈,他懵了:“爹,爹?”
“你个逆子!还叫我爹?”
老者怒不可遏,又朝刘逢春肚子上踹了一脚,旋即直接拜了下去:“孙大人,老夫羞愧,身为刘家主事,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监管刘家几十年,自认上下产业清清白白,却没有发现居然有如此多藏污纳垢的孽障!就连自己的亲儿子也……”
话说到这里,一度哽咽到不能发声。
花白的脑袋伏得很低,似羞愧到了极点。
这一幕。
直接给在场所有人都看懵了。
才刚封城,这就跪了?
封城的威慑力,就这么大?
可孙知礼才刚刚下令……这老头是自己来的啊!
发生甚么事了?
韶仪也有点迷了:“这……”
【刘祺的愿望】:让此事妥善解决,不得罪其他几家,也不得罪上面。
咦?
顾灵岩低声问道:“嫂嫂,这人是谁?”
韶仪低声道:“刘家的主事,刘家所有的商铺都归他管。”
“嚯!”
顾灵岩没有说话,心头念头动的飞快,刘家跪得这么快,怕是遇到了一些不可抗力。
可几家在广津县根基这么深厚,案件查出一半,就差人赃俱获了,都敢联手给县令上压力。
那这股不可抗力究竟是什么级别?
至少三品以上的权柄打底吧?
可刘家又跟蔡敬关系匪浅。
上面?
所以这股力量是……
太师椅上。
孙知礼也有些弄不清状况,但现在的局面,明显是对破案有利。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嘴角险些压不住,但还是板着脸冷笑道:“没想到还真有问题,你且细细道来。”
“是!”
刘祺深吸一口气:“昨夜县尉来我刘家拿人,老夫万分震惊,觉得刘家不会发生这种腌臜事,但想想诸位大人都是广津的父母官,既然拿人了定然有证据支撑,不会捕风捉影!
所以这几个混账被抓走之后,老夫就请出长老会开始了自查,没想到还真查出了问题。
豪运赌坊,花石坊……”
接着。
刘祺把牵扯到行贿案的细节全都抖了出来。
给几个犯事儿的抖得面色苍白,浑身抖若筛糠。
最后。
刘祺痛心疾首道:“老夫监察失责,竟毁了刘家数百年的清白,还请孙大人降罪!”
孙知礼赶紧上前将他扶起:“老先生言重了,广津之所以能安稳这么久,刘家居功至伟。刘家这么大,出几个败类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老先生愿协助县衙查案,是何等的高风亮节?冤有头债有主,谁犯了错,让谁承担便是!”
刘祺重重点头:“还请孙大人务必从重处理,不然老夫心中难安,若毁了刘家清白,我等不肖子孙,无言面对列祖列宗啊!”
顾灵岩:“……”
他跟杨锦初和韶仪面面相觑。
一个光速滑跪,像是顺民。
一个光速原谅,仿若清官。
前者递了一个台阶,后者直接跳了。
双方三言两语,就给这个案子定了性。
个人犯罪,跟刘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