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些话,只怕不是假货。若果是蠕蠕人,我便不怕了。”那骑士面色和缓了些,乃至于隐隐透着兴奋的红晕。他随手把腰刀塞回鞘内,乃是一伸手,从马上摘下了长槊。
他说的不是假话。若当真是蠕蠕人,他便没什么好害怕的!甚至于,他大可以趁着这个时机,立下功劳来,在这个权宦面前显露出他鲜于君武的本事!
他祖上虽然随着孝文皇帝从代地迁往了洛阳,算是接近权力中心了。但尽管如此,这天下的官位毕竟是狼多肉少,他们这些迁往洛阳的代人,做官的机会虽比留在北地的多些,终究还是要排着队等候。以他的年纪资历,等熬到一个职位,怕不是已然蹉跎半生了!
而眼下,如果可以在这个刘大官面前表现好了,这刘大官与他干爹轻飘飘一句话,却胜过自个熬上十年!
鲜于君武瞅着对面的那帮蠕蠕人,眼睛渐渐发红了,分明不是在看敌人,而是在看前途!
非但是他,在场的人,有许多都是这般心思!
“刘大官!请您做决断吧!若您准许,我们弟兄们即刻上马,去冲上一波,把他们都给冲散!”
他迫切之下,声音微微颤抖,一边请示,一边眼睛不舍得在蠕蠕人身上移开。
至于害怕,那就可笑了!他如何会怕蠕蠕人!他从小到大,都是听着长辈们讲述着一次次北击蠕蠕、抢掠无数的牛羊马匹的故事长大的。长辈们说得清楚,对蠕蠕人,不用怕,只管冲,也不必担心真的会互相撞到一起。只要你敢冲,蠕蠕人自然就会如鸟兽般散去的!
那刘大官早就没了主意。
“我,我也不懂得事情,只是请诸位快些把他们都赶走了罢!我如今,心里头怕得慌……”
他们说话间,那帮蠕蠕人又在怪叫,唬得刘大官用袍子遮着头,不敢看。
而鲜于君武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躬身一礼,低声喝道:
“得令!”
说罢,乃是径直上了马!
这帮骑士,除了有十个人留在刘大官身边作为护卫,其余的,都拿起了长槊。
“不要着甲了。”
眼看大家准备互相帮助着穿上盔甲,鲜于君武却阻止了他们。
他倒不是托大,乃是因为,对面的蠕蠕人在他们考虑策略时也没有闲着,乃是三番五次,派了游骑来骚扰、射箭,似乎是在寻找薄弱点,寻机强攻。鲜于君武担心,要是慢慢着甲,对方可能就会直接全军压上来了。到时候,和对方在混乱中步战,自己这边善于排好队列、整齐冲锋的优势就没法显现出来了,反而变成烂仗。
更重要的是,一但围绕着营地展开混战,自己这边,就必须用很大的精力来保护那位刘大官,非常容易陷入被动的处境。倒不如,放弃盔甲的优势,迅速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