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父 我知道。当年 王室感念时谦上将的功劳,曾赠予时家一支军队,并约定 当时家家主成为少将时 便可获得军队的调动权。”时叙安慰地轻抚顾珏的手背 “现在,军部莫名其妙地将我升为上校 想必也是看中了时家的军队 希望我能领兵抵挡雌虫反抗军。”
顾珏仍然忧心忡忡:“你明白就好。”
时叙向顾珏保证:“雌父 你宽宽心 我不会让时家出事的。”
“不,”顾珏一把抓住时叙的小臂,有些着急地说道,“我只要你别出事。从你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我一直期望你们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平平安安地做。”
时叙拥抱了顾珏 他在自己雌父的耳边道:“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顾珏望着时叙 他看出时叙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顾珏也不多问 他知道时叙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时不时蹭到他身边来、说有小秘密要告诉他的孩子了。
顾珏叹了口气 他轻轻吻了吻时叙的额头 站起身道“我走了 你早点休息。”
时叙送顾珏到门边,等顾珏走出几步远后,他重新关上了房门。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虫星上的人们换上了厚实的衣物,只是如刀的寒风割过面颊,依然令人发痛。时叙本以为今年会是个暖冬,但骤然增多的雨雪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连续三天的大雪使飞艇的飞行变得不那么顺利。
今天早晨,外头又是白皑皑一片,时叙伸手抹去窗户上的水蒸气,看着庭院里被白雪压弯了腰的树枝,那巨大的树冠仿佛一个绵软甜蜜的棉花糖。每到雪天,时叙都会想起,小时候时希骗他吃雪的事情。
朝外望了半晌,时叙拉上窗帘,下楼吃早点。勤快的仆人已经把各种食物摆上了桌子,时叙要了一碗豆浆和两块夹着培根和蔬菜的面包,他坐在餐桌旁,一边吃,一边浏览星际网的要闻板块。
两天前,雌虫反抗军攻打了11号星球的中心区,并且成功插上飘扬的旗帜,他们貌似不费吹灰之力就迎来了漂亮的开门红。这让虫帝愤怒不已,但更精彩的部分还在后面,反抗军占领11星球的中心区域后,没有迅速向四周扩大胜局,反而停下脚步,不动弹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11星球的其他区域在第二天陆续发生内部叛乱,短短一周的时间,整个星球均沦为雌虫反抗军的控制范围。
事实证明,雄虫所谓的高压统治,在雌虫真正的强大武力之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除去虫族主星,虫族另有三颗边星,以及六颗附属星球。主星与边星基本上全是虫族人,而附属星球的原住民较多,可以占到总人口的七八成。雌虫反抗军选择虫族的边星开刀不难理解,附属星球上毕竟是外族人,没有必要将战火和矛盾引到那些相关度不大的星球上去。
没有人再敢小看雌虫反抗军。
雄雌之间积压已久的怨忿终于暴露出来,以野火之势燃烧罪孽的土地!
时叙吃完早餐、准备出门时,时怀清和顾珏正好下楼来了,时叙跟自己的雄父与雌父打了个招呼,这才拿上文件袋和钥匙,驾驶飞艇前往军部上班。
大雪暂时停了,天地白茫茫的,能见度稍微高了点。时叙开着飞艇到达军部,他停放好飞艇,走进军部大楼,这时,通知中校及以上级别的军官开会的广播刚巧响起。
这么早开会,确实奇怪,时叙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佩戴的通讯器,眉心拧出了一道深纹。
早间会议是卓焓主持的,时叙注意到卓焓的面色很不好看。
参会人员围着方形长桌坐下之后,卓忻猛地站了起来,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很大的正方形塑料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卓焓不说话,桌边的众军官自然也不作声,大家一同沉默良久,卓焓突然阴森森地拍了拍箱子,道:“一大清早的,我想给你们看个东西,这是昨晚刚从11星球寄来的,怕是还新鲜。”
众人均是一凛,11星球已是雌虫反抗军的地盘了,哪能寄来什么好东西?
只见卓焓动作缓慢地揭开方箱的盖子,箱子很高,坐着的军官们伸头伸脑,也看不见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物件。
卓焓似乎冷笑了一下,他轰然推到箱子,箱内的东西立马一个接一个滚落出来,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卓焓前方呈扇形的一小片桌面。
原来,那是一箱子,血淋淋的,断手。
时叙猜想,那大约是住在11星球上的雌虫们进行内部反抗的时候,为了摆脱约束环的控制,自己砍下来的手。
凝视着这般触目惊心的景象,时叙恍然大悟,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虽说在座的诸位军官委实不至于没尝过血腥气,但看到这突然冲入视线内的惨白肿胀的断手与血肉模糊的断口,众人不禁面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
“这”坐于卓焓左手边的切尔西元帅露出沉痛的神情,他反应迅速地泼起了脏水,“叛军果然凶狠暴虐,竟然如此残忍地对待处在弱势的雄虫!这和黑暗年代的野蛮行径有何区别?真是历史的倒退,悲剧的重演!”
会议桌的四周顿时响起簌簌的议论声,有人窃窃私语,但无人反驳切尔西元帅适才说的话。
时叙本来低调地选择了离卓焓较远的位置,他打定了主意:只淡定围观,决不发表任何看法。可他实在受不了一群人在这儿睁眼说瞎话,忍了又忍,还是用手肘撑着桌沿坐正身子,开口道:“元帅,您不妨再仔细看看,那些应该是雌虫的手。据说,11星球早些天发生了内部叛乱,叛军全是雌虫,想来是他们为了逃过约束环的束缚,才想出自断一手的法子。”
切尔西元帅许是没料到有人会这么较真,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顿了一顿,这时,便听卓焓敲了敲桌子,笑嘻嘻地道:“时叙上校倒是明白得很。我记得时希当日就是自己砍下左手,从时家逃走的,是了,难怪时叙上校跟亲眼所见似的。”
卓焓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听得让人不舒不服的。时叙心里很不愿意和卓焓谈这个话题,他抿着嘴,做了一个分外真诚的嫌弃表情,敷衍地说道:“还是别亲眼见了,我是雄虫,不喜欢看那些乱糟糟的东西。”
“听见了没?”卓焓哈哈一笑,转头吩咐靠墙站着的侍卫,“时叙上校说了看不得这些,还不赶紧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