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仕霖于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年考上中山大学并在那里与发妻袁姝相识相知。两人硕士毕业后,双双留在当地,结为连理相敬如宾。
袁姝怀孕时肚子格外大那时候做个鉴定是多容易的事结果出来了怀的一对双胞胎。
袁姝体弱,从怀孕至分娩都没有发胖。孩子出生了,是两个儿子,同卵双胞胎,同性别,同基因自然也就同面貌。
汤仕霖给两兄弟分别取名汤恒,和汤胤。
弟弟汤胤一出生就是个大胖小子而哥哥汤恒不仅体重过轻,心肺也有问题在保温箱里住了足足一月才转危为安。汤仕霖夫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医生说过母亲体弱营养有限双胞胎可能会出现一强一弱或者两个孩子都体弱的状况,能让一个汤胤活蹦乱跳,二人已足够感谢上帝。
两兄弟慢慢长大,汤恒就是免疫力稍差,个头长得也和弟弟一样,该捣蛋该吃饭,一样不落。
两兄弟,一张脸,穿的一样用的一样,汤仕霖夫妻也很难辨认。两个孩子却很清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生活殷实,事业顺利,有妻有子,汤仕霖觉得这大概是一个男人一生最惬意的时候了。
这一切的幸福美满,在两兄弟三岁那年戛然中止。
在一个阳光充实的周末下午,婴儿房里的一声啼哭惊扰了正在浇花的袁姝,她赶忙过来,当场惊呆一个儿子正拼命把身下的被子捂住,而那层被子之下,另一个儿子在挣扎大哭。
袁姝吓坏了,冲过去抓起上面的儿子,一把掀开被子,下面的儿子已憋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她一把抱起啼哭的儿子,取出脖子上名牌一看,才知道这是弟弟。
当晚,夫妻二人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单独训斥了汤恒。
“以后绝对绝对不可以堵住弟弟的脸,特别是鼻子,知道没有!”
汤恒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睁着茫然的大眼,眼泪簌簌往下掉。
与此同时,汤胤初现了过人聪颖,他三岁识千字,四岁认地图,五岁熟背唐诗,九九乘法表也已不在话下。有几次,汤仕霖撞见他捧着爸爸的高数课本看,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汤恒却大相庭径。他渐渐不爱和小朋友玩耍,也不爱说话,袁姝喊他的名字,他回应得非常迟缓。
他们家里养了一只猫,有一天袁姝发现,汤恒在浴室里试图把猫咪淹死。汤恒又落了一顿训,却没上次那样严重,爸爸妈妈不过是教导几句,要对小动物有爱心,这么做小动物会受伤的。
汤仕霖和袁姝不是没有疑心,寻医之后,汤恒被诊断为自闭症。
按照医生的嘱托,夫妇俩和汤胤积极地帮助汤恒治疗,却效果甚微。
师大将汤仕霖聘为教授那年,夫妻二人不得不做出将汤恒送进精神病疗养院的决定他们撞见了汤恒试图掐死汤胤。
汤仕霖有个大学同窗在青碧一家疗养院就职,接受师大的聘请前往青碧,一半原因是为了汤恒。
一家四口迁至青碧,汤恒连新家门都没有进,直接被送进了疗养院。这一进,就是一辈子。
将汤恒送过去那天,汤胤缩在妈妈身后,听一个叔叔对爸爸说:“唉,人有时候也许不能太奢求,阿胤这么聪明,以后能成大器,也许在娘胎里就已经注定了吧。”
那年汤胤五岁,和智商一起成长起来的,还有他的情商。
他很清楚那句话的意味。在他和哥哥还是两个细胞的时候,他就夺走了哥哥应得的那一部分。
这样的掠夺,让他成为了一个天才,而哥哥,连做一个普通人的资格都失去了。
回家后,他对袁姝说:“妈妈,可不可以把我的脑子给哥哥分一半,这样他就不用待在那里了。”
袁姝紧抱着他,失声痛哭。
就这样,汤恒在汤家存在过的痕迹,完完全全被抹去,整个青碧市与汤家来来往往的人里,没有一个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汤胤从未为自己的智商感到骄傲,他知道这原本不该属于自己。所以在成为高考状元的那年,他回绝掉了所有媒体采访,一来有愧,二来不想让公众的目光对准自己的家庭。就还这样,有报社撰文表扬他,“最谦虚的高考状元”。
他就读清华大学航天学院,大学期间履历金光闪闪,大三时确认保研,与麻省理工联合培养。
大四那年,袁姝病倒了。医生说她时日不多,若好好照顾,还能撑个一年半载。
汤胤放弃了硕士学位,回到青碧,陪伴母侧。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回到青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物理老师的原因。
汤胤是有去看望汤恒的,汤仕霖和袁姝也去,逢年过节,夏暑冬寒,一家四口都在疗养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