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都落座之后,为快捷方便,岁星请了刘幸执事。
在礼赞声中,刘幸执冠笄,从礼堂正前拾级而下,容色肃穆地走到岁星身前,祝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他为岁星戴上冠,而后深深作揖。
在一旁等候的婢女们走上前来,为岁星换上深衣,加大带,系鞋履,正肃容。
岁星向众宾客一拜,直身面向南,接酒盏,以杯中酒祭天、祭地、祭父母,而后将其一饮而尽,把杯盏递给刘幸,再拜宾客。
宾客纷纷答拜,礼成,岁星以酒馔礼宾拜谢,不过多时便已是几杯烈酒下肚。
席间气氛热烈,岁星与上前来和她攀谈之人一一交流,来者不拒,面上始终挂着和善的微笑,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这些前来祝贺生辰的人的来历和背景摸得一清二楚。
喉间回旋的酒味让她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再一抬眼,无意间便对上了在角落中独坐的一个男子审视的目光。
岁星辨认出他的身份,暗想道:是武威王的儿子裴璧,他一直在观察我。
但直至宾客散场,裴璧都没有上前来与她搭话。
嗡嗡作响的喧嚣终于在耳边散去,岁星舒了一口气,踏出礼堂,她习惯性地掐指,而后脚步一顿,辨认了下方向,朝着大门走去。
府门外不远处的隐蔽角落,正站着略显形单影只的沈佩之,他长久地驻足,眺望着侯府门口的喜庆热烈。
出神间,他忽而察觉到有人靠近。
他不由偏头,意外地看见了近在咫尺扬眉浅笑的岁星。
她满襟酒气清冽,目光却甚是明锐,以至于洞彻心扉。
她问道:“你是来为我庆生的吗?”
沈佩之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能破坏了侯爷的规矩。”
他如今是她的臣子,亦在她禁止贺寿的名单里。意识到这一点的岁星无奈道:“我自然不会拒绝你作为朋友来为我庆祝。”
沈佩之的神色显而易见的愉悦了许多:“侯爷,祝您生辰快乐。”
岁星微微一笑:“谢谢。”
“这是我想送您的礼物。”
沈佩之抬起手,掌心中静静躺着一个棕褐色长条颗粒。
岁星接过,仔细端详,猜测道:“种子?”
沈佩之颔首,解释道:“试验田里的良种,矮杆,抗倒伏,多穗,颗粒饱满,明年春季推广出去,可使西邑的粮食产量再增加三成。”
“不愧是你。”岁星颇为惊喜,“宴席之上的美器珍宝、尊金贵玉,都远远不及这粒种子。”
“侯爷是怪在下的礼物送得不称心吗?”
突兀的,身后一个陌生声音插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岁星循声回望,看见了面噙笑意款款而来的裴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