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雨季节的南洲屿碰到关南风实在说不上算不算个意外。
沈西洲看着她从车上下来,不知道副驾驶上有什么东西,又绕到副驾驶上整理了一下,然后踩着一双高跟鞋“啪嗒——啪嗒——”进了店。
她推门的时候刚好西风吹过,店内的风铃泠泠作响。
小屿小小的一只,占地面积不大,这又是攻略排名榜上数得着的甜品店,这么想想好像相遇也不是很奇怪。
端着甜品扭头找到位置,抬头的一刹那撞进沈西洲视线的关南风这样想道。
沈西洲不喜欢甜的东西,但是关南风很喜欢,跟着尝得多了,沈西洲多多少少也有点嗜甜。
到底是多日不见的前夫,猛得一照面,关南风竟然还有些恍惚,直到看见沈西洲左手腕上一直带着的手链,这才确定了,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得来到了她身边,站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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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关南风率先走了过来。
“嗯,”沈西洲点点头,“是好久都没见过了。”
算算日子,他们只在一起了不到三年。
虽然当过一段时间的校友,但是两个人之间并不愉快,重新加上对方的联系方式还是在老徐做东的聚会上。
老徐家里是做生意的,祖上几辈子人的基业,所以分外吃得开,三教九流,不管哪个圈子都能插一脚。
这也就是关南风身为书香门第的艺术家能和沈西洲这个刺青师认识的原因。
那时候关南风进门的姿势和五分钟前进甜品店推门的姿势一样,然后走进来谦和得笑,“不好意思,路上实在是堵车。”
相识相恋的光阴抵不了将近两年的分别,他们再坐在一起时几乎已经无话可说,只余一句“好久不见”。
或者说,有太多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的动物保护协会办得怎么样了,不是之前说还要扩大规模?”最后还是关南风先挑起了话题。
沈西洲笑着摇摇头,“不清楚,协会里的事我已经很少管了。”
“不管了?你……退出了?”
关南风是真的吃惊。
这个保护协会是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协会,那时候因为这个关南风没少和沈西洲吵架。
其实在没跟沈西洲恋爱之前,关南风对野生动物也知之甚少,不过她还是愿意为了沈西洲去支持他所热爱的一切。
沈西洲虽然是刺青起家,但他在这一行业已经小有成就,底下开了两个分店,带了几个徒弟分别看店,他本人一个图就是六位数起步,不过他一年也接不了几单,反倒是费了大部分精力耗在保护协会里。
“你应该去非洲大草原看看,矫健的狮子,迅猛的豹子,天空中盘旋的鹰,尤其是暴雨过后它们出来捕猎的时候……”
那时候沈西洲的眼里全是痴迷。
后来关南风时常想,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应该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拘束的性格,实在不是良配,不然后来他们两个人的结局不至于如此惨烈,虽然不是死生不复相见,却也是两年音讯全无。
所以她想象不到,如果不是她的话,还有什么是可以让沈西洲离开那里的。
“嗯。岁数大了,也确实危险,”沈西洲耸耸肩,“而且……也确实需要为另一半考虑一下。”
关南风端起茶杯,沈西洲只能透过袅袅的热气看见关南风挑起的一边的眉。
“原来你也知道危险,我还以为你早就生死不顾。”关南风伸手,茶杯很清脆的一声砸在玻璃桌上。
一直到现在,关南风晚上做噩梦都会被吓醒。
会梦见她爷爷不行了的那晚。
医院里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光线昏暗的走廊,来来回回的走路声。
梦见当日她给沈西洲打电话的时候,沈西洲那边大草原上呼啸的风声比他说“喂”的声音还要大,盗窃象牙的偷猎者的枪声比沈西洲在那边用沙哑的嗓音说“别害怕”的声音还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