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身为少年阿珬的李鹤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路过河边,往水中一望,自己都能吓到自己,这和冤死鬼有什么区别?!
想想当初,醒来时就是在棺材里,浑身无力,散发着恶臭,想来这个躯体应是死了好久吧。
我静静的躺在漆黑的棺材里,听着外面风雨大作,等待着身上的尸斑慢慢消退,只剩下苍白无血的皮肤,等力气慢慢回到身上时,我才有力气推开了这棺材板。
我晃晃悠悠的站定,在脑子里一顿回想,原来我叫阿珬啊,好听的名字,可怜的少年。当初就是死在十五岁的生辰,可怜的孩子,既然我李鹤琴得了你的躯体,自然会帮你妥善料理好身后事!
我握了握无力的手掌,用仅剩的神识探了探这具身体,当真是毫无灵根!正宗的凡人一枚,放到修真界,都是实打实的废柴!
不过,等我探及心口时,竟感受到一丝丝残垣断壁的灵气,原来是让人生生斩断了仙缘!可怜的小家伙,看来你的身世藏着秘密啊,我都要怀疑你的死藏着巨大秘密呢,可惜你的记忆里一片空白,对我没什么用。
我的仇人清清楚楚,而你却死的不明不白!连身世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团迷雾,看来我复生后的日子恐是不得安生了。
回想当初跳入万神陨的时候,本是想着真的就陨落于此吧。重新编织一个万神陨,再加上身魂受损,我已力竭,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把那三个家伙一同拉进来给自己陪葬了,再说,我要真和他们死在一起,想来也是我平生做的最膈应的一件事了。
万神陨的深渊有什么呢?将梦魇变为现实,一次次万箭穿心,无数鲜血汇聚出无数鬼影一次次将我拉进深渊的血河中,想要把我变得一样肮脏、污秽。
恶语咒言,耳鬓撕磨,时而化为青面獠牙的恶鬼,时而化为万悲慈目的神佛,软言细语、恶鬼缠身、瓢泼血渊一次次穿身、祭魂,我当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归处,只不过这送葬的声音过于吵闹些!
他无悲无喜,原地坐定,忽然大声喝道:“破!”
顷刻间,万鬼退散,诸恶莫行!
于是深渊中只剩下无边黑暗,李扶仙身上隐隐约约的灵力,一袭白衣,便成了此处唯一的光。
等到这光芒一点点暗淡、消失;神仙陨,诸鬼显,忽作一阵狂风,吹散了任何痕迹。。。。。
李鹤琴的记忆和阿珬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来回碰撞,引起阵阵头痛,一时无力,我紧紧扶住棺材板,才不至于跌倒。
我忽然发觉身旁还有一具棺材,我躺的棺材上刻着“少年阿珬之墓”,而那具棺材上刻着“李铁匠李素饼之墓”。
我知道这幅棺材是空的,因为是少年阿珬亲手把养父李素饼埋在了那片花海,这个为少年阿珬收尸的人当真心善,怕小小少年在这座破庙中孤单,在他的棺材旁边放了养父的棺材,也好让黄泉之下的少年不再哭泣。
一双毫无血气的苍白之手轻轻拂去棺材上的灰尘,附身在阿珬身上的李鹤琴止不住的落泪。
可能是受记忆影响,也可能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我死死握住忽然像正常人般快速跳动的心脏,血液在加速回流。
久违的愤怒令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小片红晕,汹汹烈火藏于心间,幸好这具刚刚复生的身体太弱了,怒火中烧也引不起丹田絮乱。
心口的血液不再冰冷,只剩下丝丝压抑之声流转于口中。被爱人一剑捅穿的时候、被友人背叛的时候、被万鬼吞噬的时候,都远不及此时痛苦和怨恨!
回忆里的阿珬早年丧母,不知生父,母亲活着的时候也只顾对窗叹息,不曾对少年阿珬有过一次温言细语,失去母亲后,阿珬便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他小小年纪,尝尽人情冷暖,各家各户在母亲在世还会可怜他们孤儿寡母,而今只剩下他一个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小孩子,没有人愿意接下这样一个包袱,于是阿珬成为了苟且偷生的窃贼、脏兮兮的小乞丐,人们便更加厌恶这个小少年。
直到有一天阿珬被那些年长的乞丐威胁着,去偷了李铁匠家的东西,当场被李铁匠人赃并获,阿珬害怕的紧紧闭上了眼,吓着一动不动,等待着面前这个健壮的男子落下毒打。
但是巴掌没有落在身上,大手轻轻放在了十二岁孩子的脑袋上。
留着胡渣的中年大叔李素饼狠狠糊弄着手下乱糟糟的小脑袋,嘴里说道:
“我还想呢,你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光顾我的铁匠铺,都让我认为你看不上我这个破铺子的时候,你终于来了!小家伙,独自一人在外流浪了两年,很不容易吧?”
对上一双十分戒备,又满是疑惑的眼睛,大汉笑的更为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