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金衍点点头,“那就走吧。”
“现在?”
“现在不去,难道晚上去凑热闹嘛?”
还没等出去,就听到有个小孩跑过来喊道,“李掌柜,你们家二狗在李寡妇家外面跟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瞧瞧吧。”
萧金衍道,“这个,二狗哥不会霸王硬上弓了吧?”
李秋衣道,“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这事儿就得管。”萧金衍看了一眼李倾城,李倾城说我回客栈等你,晚上再说乱葬岗的事儿。
李三娘之前行走江湖,还曾沦落为风尘女子。她天生命硬,接连克死了三任丈夫,后来心灰意冷,就在无名镇住了下来,种菜卖菜为生。
李财主是苏州场内的土财主,家里良田万倾,开着典当行、粮行,是腰缠万贯的主儿。李财主有三个儿子,惦记着老爷子家产,可是李财主一口气活到七十三岁,越活越年轻,丝毫没有咽气的征兆,两年连着娶了三个小妾。
这让三个儿子有些心焦,要是哪天再搞出老四来,原本二一添作五的事儿,变成了四个人分。三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李三娘天生克夫,三人一商量,觉得靠谱,就给老爷子吹风。
李财主见过李三娘,这小寡妇俊俏的很,早就对她有意思,三个儿子一鼓捣,立即就点头同意。给了镇上的宋媒婆十两好处,让她张罗这事儿。
宋媒婆想赚银子,三天两头到李三娘门口撺掇,不厌其烦的说李老爷的好处,李三娘不答应,就每天跟在后面,甚至李三娘在村口卖菜,宋媒婆也去说和。
一来二去,弄得无名镇人尽皆知。
李二狗来到李三娘家中时,碰到了宋媒婆,宋媒婆看不起李二狗这条老光棍,又想赚李财主的银子,说话很是难听,李二狗一怒之下,一脚踢在她屁股上。
这下子,宋媒婆不干了,坐在李寡妇门口撒泼打滚,哀嚎连天,引得邻里乡亲都来围观。
李三娘心中厌烦,连李二狗也怪罪起来,将大门一关,落得个耳根清净。
萧金衍赶到时,宋媒婆在地上嚎啕大哭,李二狗则站在一旁,望着紧关着的大门。
“杀人啦!你这天杀的李二狗!我这一把岁数了,到头来还挨了你的欺负,今天这件事儿,要是不摆弄清楚,我跟你没完!”
萧金衍来到李二狗身前,“三娘不开门?”
宋媒婆认识萧金衍,知道他住在破庙中,与李二狗关系不错,于是过来一把抱住萧金衍大腿,哭着道:“姓萧的,这个是你朋友?”
萧金衍说是。
宋媒婆嚎啕道,“你朋友踢了我屁股,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跟人牵线搭桥,做进了无数好事,临老了,却挨了一脚,这件事儿,你得给我个说法!”
萧金衍问你想要什么说法?要不你起来,踢他屁股一下?
宋媒婆说,“我踢他做甚,他这一脚,下手这么重,至少踢断了我三根肋骨,没有十两八两银子,这事儿咱们没完!”
萧金衍笑道,“你家的肋骨长在屁股上吗?”
宋媒婆说那我不管,反正不给钱,咱们就去见官老爷,找他来评理,到时候就不是十两八两的事儿了,你得算上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至少得三十两。
李二狗从怀中取出三十个铜板,扔在地上,“就三十文。爱要不要!”
宋媒婆连忙从地上把钱捡起来,用袖子一枚枚擦拭干净了,放到口袋中,又躺在地上,“我的肋骨断了啊,乡里乡亲啊,你们都来看看啊,几个年轻人合伙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天理难容啊!”
李三娘从门缝里往外看,见门口站了十几口子人,气得不行了,她端出一盆洗脚水,打开门,一下子泼在了宋媒婆身上,“你这个老不要脸的家伙,你不要脸没关系,老娘的脸都被你丢没了。”
宋媒婆看到李三娘出来,连忙换了一副神情,“三娘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李财主家里要房子有房子,要地有地,去了就吃香喝辣的,总比你在这里卖菜要强。而且,他还有三个儿子,到时候老了还有人尽孝!天底下有这等好事儿,打着灯笼都没处找,连我老太婆都心动了。”
李三娘道,“那你去啊!”
“我倒是想啊,人家李家点名要的是你。”
李三娘没有理她,来到李二狗身前,沉着脸道:“你在在这里干嘛?”
李二狗一字一句道,“我要娶你。”
李三娘问,“你有钱嘛?”
李二狗将怀中的包袱打开,有十几吊串好的铜钱,还有几颗碎银子,他说道,“这钱是我这些年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共三十两,你来数数。”
李三娘将包裹扔在地上,“谁稀罕你的臭钱了?”
李二狗一楞,说:“三娘,这些钱我都用开水洗过了,一点也不臭。三娘,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放心,我家老李已经答应把赤水酒的配方和他的门头传给我了,等咱们成亲后,我就经营这家酒铺,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李三娘眼神有些复杂,这些年来,李二狗对她好,她自然能感觉到,然而自己是不祥之人,嫁的三个丈夫都被她克死,早已对改嫁之事死了心,然而今日李二狗当着那么多人,向自己求亲,这让她心中又荡起了一阵涟漪。
然而,理智却让她克制自己的情感。她眼中强忍泪水,道,“二狗,你傻嘛?”
李二狗挠挠头,“我是有点憨,可一点也不傻。”
李三娘还在犹豫之中,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身穿绫罗绸缎的华服公子哥,带着五六个仆役,挤了进来。
宋媒婆见到来人,连忙凑上前,“李三少爷,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此人正是李财主的三儿子李好古。
李好古道:“宋媒婆,我爹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这钱收了,不办事可不行啊。”他看宋媒婆身上湿漉漉的,奇道,“怎么,你洗澡了?身上这味道怎么不对啊?”
有好事者笑道,“可不是嘛,用洗脚水洗澡,这味能对嘛。”
宋媒婆骂道,“张三癞,你小子说话积点口德!否则别怪我把你半夜爬那谁家墙头的事儿说出来!”
张三癞嘿嘿笑道,“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宋媒婆,我就算爬墙头,也爬不到你家里去!”
李好古捏着鼻子,问:“事情办的如何了?”
宋媒婆说:“这不是正在跟三娘谈着嘛,三娘都答应了,正在商量找个黄道吉日,嫁过门去。你说是吧,三娘?”最后一句话,是对李三娘说的。
李三娘冷笑,“要嫁你嫁,老娘可没答应。”
李好古沉着脸道,“聘礼都收了,还有反悔的嘛?”
李三娘道,“我什么时候收你聘礼了?”
宋媒婆闻言,脸色一变,满脸尴尬,“三少爷,这事儿呢,其实还可以说道说道。”她一边说,一边冲李三娘挤眉弄眼,李三娘故意装作没看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