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两天,这次关宛白就跟着他回去了。
那个“她”离开以后,她的身体又开始疼,或者说,是温眠身上的疼再次反馈到她身上。
这次,已经连坐起来都是困难了。
她时常坐着坐着就倒吸一口凉气,停下来缓一缓,每当她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就会和之前一样让那个“她”出来占领她的身体。
可是那个“她”已经疯了,变成她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认不得所有人,只会一个劲的叫“长尽哥哥”,喜欢一个劲的摔东西,再或者躲到角落里不断的掐自己。
那个疯疯癫癫的她,究竟谁能受得了呢?其实她也在等,在等李知节受不了的那一天,然后“她”和她共同死去。
她知道那个疯癫的“关宛白”做了许多坏事,从来不肯让温眠好过,一直只想抓住陆长尽,甚至伤了兰姨的心,她做尽了坏人该做的事。
可是她恨不起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另外一个她,那就是她自己。
她可以感受到“她”小时候的绝望,可以感受到“她”追求到极致的人,她心疼她,心疼她自己。
或者说,她渴望她的到来,告诉她那个“她”还活着。
可是那个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了。
李知节这些天一直都在家里办公,更多的时间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她。
他能分清哪一个是原本的关宛白,哪一个是另一个“她”,所以他也在相应的时间里,和另一个他分别掌握着主导权。
也知道另一个关宛白许久不曾出现了。
所以这两天的关宛白身体尤其糟糕。
她每天都躺在摇椅上,在院子里轻轻的摇着,身体裹得厚厚的,享受着唯一温暖的来源。
她经常看着秋千发呆,李知节说要抱她上去,每次都被她拒绝了。
男人也不是没给她找过药,上次的那碗药进了她的嘴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后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总之就是没什么作用,再然后她就不喝了。
或许是疼的麻木了,她已经没有眼泪,每一个动作都很迟缓,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天上午,关宛白还是坐在院子里,久违的坐上了画架。他让李知节坐在那里不许动,深冬的暖阳从天上洒下来,她一笔一划的勾勒着男人的模样。
她从前画了很多张,总觉得不满意,可是今天她一气呵成,一鼓作气画完了整幅画。
“李知节,给我弄些毛线和钩针吧。”
说完这句话她搁下笔,接着躺在摇椅上,似乎是累极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知节轻手轻脚地走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手,拿起了她的画,然后又好好地放了回去。
“关宛白,再陪我久一点吧。画的这么好,给我多画几幅吧。”
女孩儿睡的很熟,也没有听见他的话。
下午,关宛白揉了揉眼,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吴胜他们三个正围在桌子前打扑克。和在叁院的景象重合起来,他们还是热火朝天,兴高采烈,她却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嫂子,你快过来我们一起玩啊。”杜春来忙里偷闲叫她。
“就是就是,我们一起宰宰春来。”高聪起一边出牌一边叫她。
关宛白勉强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坐在他们面前,拿着毛线勾起围巾来:“我今天才不想打。”
“呀,嫂子还会这个呢?这是不是给我们哥织的呀?”吴胜看着关宛白打趣道。
“不是,给关大花织的。”关宛白手里动作不停,嘴上还是和他们说着。
“那我们哥可要难受了。”
关宛白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一连一个星期,关宛白都在给关大花织小脖套,甚至还织了四五件小衣服,虽然有点丑,但好歹是能穿。
关宛白抱着穿的花花绿绿的关大花,发自内心的笑了笑,摸着它的毛,自顾自的跟它说着话:“关大花,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
她把脖子上的铜钱和李知节求来的平安福都放进它衣服的口袋里:“要好好保管,不许丢了。也不许忘记我。”
“要不然,要不然我就给李知节托梦,让他不给你罐罐吃。”她捏着它的肚皮,凶巴巴地威胁着。
后来的某天晚上,院子里来了两个人。
戎宁和关弛。
关宛白坐在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下她没有丝毫的血色,整个人又瘦又小,都快不成型了。
戎宁看见这样的关宛白就扑过去:“宛白,宛白。”
后面的关弛迟迟没有动,他的嘴一张一合,还是不敢相信:“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原因。”
关弛立刻就要转身:“我要去找陆长尽,一定是他。”
那天听说温眠中了毒他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陆长尽又消失了两个小时。他让人去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什么都查不到,去问陆长尽关宛白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那人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后来才知道,他把关宛白弄去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