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进看着早上的顾女人就不太舒服，总觉得她本来不应该这样子。她应该像上次财政局办公室里一样，光鲜亮丽，让他能感受到赏心悦目。

你看现在一脸迷糊还戏谑，又严肃质问人的样子。就跟牛粪里钻出来的屎壳郎，明明光滑地高傲，却还是粘了些屎在身上。

总让人想怼她一句：你高傲个锤子。

“没羊肚菌。”

对这态度顾女人就不大满，清醒了很多的眼睛用力挑他一眼。

“你们城里人基本自己买来晒，农村谁家晒那么多值钱货留自己吃？我让我老娘慢慢帮你收。”

也就是还想挣她这笔钱，否则陈跃进不稀得解释。

顾女人也有点理解了。现实确实如此，她自己也晒了一些，只是没想到今年羊肚菌结束那么早，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是？白风菌吗？”

她弯着腰翘着兰花指去指点，却又差点距离没戳上那一大簇白风菌，旦看着一个个指头纤纤细细的很漂亮修长，血管脉络清晰。

陈跃进也暂时对这东西有点发愁。说没人买吧，问的人也蛮多；说人家真要买吧，他还不愿意轻易卖。

“这个东西你再过两个月不见得能碰上。要不要？味道不比羊肚菌差。”

顾女人摇摇头：“太大团了，看你没撕开卖，我买回去喂猪？你是什么菌子都能捡到，上辈子就是捡菌子的？”

面对讥诮，陈跃进仰仰头，决定忍下这口气：“我只当你在夸我。”

“嘁——”

顾女人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浓重鼻音。

“我要的羊肚菌，最好认真些，你不行我找别人。”

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跃进这次决定不给她脸了，要还点回去，故意高声道：“黑虎掌也不错。那啥，功效跟羊肚菌差不多，还有一扇，要不要？”

顾女人愕然回头：“啥功效？”

陈跃进不确定她是不是真不知道，反而变得含蓄：“就是，对肾。”

反应过来，顾女人狠狠瞪着陈跃进，像要把他钉在原地，跟把耶稣钉十字架一样。

她绿着脸，偏着头冷声问：“你敢卖给我吗？现在你还敢卖给我我就敢买。”

陈跃进还不信了那个邪。懒惫地提出最后一扇黑虎掌往称盘一放，报道：“一斤七两，诚惠17块，谢谢。”

一直冷着脸盯着他的顾女人呼吸明显粗重了，而且及其没节奏。也不伸手接他的菌子，就盯着看这是个什么形状的男人。

陈跃进却无所谓得很，又扬了扬手，歪了歪脖子：“你说的我敢卖你就敢买，我的菌子从来不送人。”

顾女人抽抽鼻子点点头，让自己心态平和一些，表情也变得自然起来。

伸手接过菌子，平静地说：“你应该学会尊重人。”

“嗯嗯。”

陈跃进不住点头：“每个买我菌子的人我都尊重，从来没故意不卖给别人，不信你问我旁边小二。”

小二转过头一脸懵，心说同样是小学毕业，每一句话我能听懂，但连在一起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小三哥，莫非你有背着我们偷偷深造？

顾女人又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她再呆下去，今天就得提前进入更年期。

于是迅速地甩了一张青蛙皮，捏钱的指头压得有点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