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景宸终于坐正了身子,眯眼看向兵部尚书,凉飕飕开口,“你在威胁朕?”
兵部尚书拱手一礼,态度恭敬,语气却依旧强硬,“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鉴。”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来福接过呈送到胤景宸手边。
奏折上龙飞凤舞字迹潦草,底部还有些许脏污,俨然经历长途跋涉且非出自文人笔下,勉强能看出写的是军饷告急,粮草低劣,军中混乱等内容。
兵部尚书声情并茂言之凿凿,“此乃中军樊恒将军所书,若非军中将士焦躁难以安抚,他绝不会八百里加急送回这封奏折。陛下,边防守卫关乎国之安危,若兵心不稳,恐社稷难安啊!”
此言一出,朝堂上寂静如雪。
这话,实在太重了,就算有太后撑腰,礼部和户部此刻也不敢再轻易发声。
胤景宸幽深的黑眸凝视着他,忽然起身,摇摇晃晃走下玉阶,状若疯癫,边走边指着兵部尚书,手指颤抖,怒目圆瞪,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你,你在盼着天下改朝换代?江山动荡?社稷不稳?”
太后党一阵窃喜,交头接耳纷纷开启看热闹模式。
这疯皇帝平日里唯唯诺诺没个主见,哪边气盛向哪边低头,可不管他怎么做,都会得罪另一方。
樊勇毫无惧色,表情甚至有些无辜,拱手又是一礼,言之恳切,“臣惶恐,臣弟率领中军驻守边关,臣一心为陛下分忧,力保国安民乐,只是近日边关战事又起,若不安抚军心,恐会影响战事,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
胤景宸又看向户部尚书,蹙眉道,“军需用银朕早已批复,为何会出现数月发不出军饷之事?莫非,中途被歹人劫了去?”
户部尚书萧大人立刻开始反攻,瞄一眼兵部尚书又很快收回,“军饷早已发放,怕是有人仗着天高地远,信口雌黄。”
“那这是什么?”胤景宸将手中带着泥的奏折摔到他身上,目眦欲裂。
户部尚书心虚,军饷不够他当然知道,一半的银子都拿去孝敬太后了,不然,他哪能坐稳这个位置,可这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憋到脸红脖子粗,户部尚书弯腰捡起奏折,翻看两下倏地笑了,似是找到了翻盘的把柄,摊开奏折底页,“陛下,落款处并无将军印,必是有人潜心伪造。”
兵部尚书冷哼一声,又从袖中掏出一物,是账务薄,躬身双手呈上,“军中账目,请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