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柱话说完,埋头接着干活,只眼角余光注意着。可好半天他都没见夏红梅有动静,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娘诶,这咋还发大水了啊!慌得他把手里的泥抹子都扔了。
“哎,你哭啥啊?我也没说啥啊!我……你,你快别哭了!”
夏红梅直直的站在那,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往下掉。
刘铁柱往前上了两步,张着双沾满泥的大手,无措的想帮她擦眼泪,但是又不敢。
夏红梅其实也没想哭,可这眼泪就是不受控,怎么擦都擦不干。
从她记事儿起,印象里几乎每天都是在忙碌,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歇一歇。刘铁柱这句像是嫌弃的关心,冷不丁的触动了她埋在心底的委屈按钮,这个极度缺爱的姑娘再也忍不住了,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
哪个少女不怀春,夏红梅也曾想过嫁人这事,期盼着自己能幸运一点,老天能赐给她一个好归宿。
可她有那么一个爹,从夏得富扬言要三百块彩礼那天,她心里的所有幻想就都破灭了,对自己的未来不抱期望了。
那天她看到家门口蹲着的刘铁柱时,曾有一丝悸动。
不是她自作多情,一个大小伙子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蹲在她家门口唉声叹气,搁谁都会往那上面想一下。
可是也只是想了一下,她知道刘铁柱即使对自己有意思也没有用,他没钱,自己爹绝不会答应。
哪想到今天突然就成了真,她竟然成了刘铁柱的媳妇儿。
心中迷茫却又带着一丝窃喜,女儿家从母胎里带来的骄矜终于显露出来一点,看着正手足无措围着自己转的傻大个,夏红梅哭的更凶了。
“你,哎呀,你别哭了,都听你的还不行么?乐意干活你就干活,我啥也不说了!”
有人在意就有了矫情的资本,夏红梅哭了个痛快才停下来,默不作声的开始给刘铁柱打下手。
在刘铁柱偷瞧她时,还侧身躲一躲,把刘铁柱这个老光棍是拿捏了个从里到外,这顿哭直接树立了夏红梅在这个小家庭说一不二的地位。
下黑饭还是从邻居蒋二强家买的,今天过来送饭的是王根苗。
她和夏红梅俩人岁数相当,从小被当小子养的王根苗和队上其他姑娘不太亲近,反倒是对夏红梅很是同情,平时见面还能问上几句。
与队上其他妇女的泼辣不同,王根苗作为敢招赘的顶门立户女,整个人都透着股强势劲儿,特别有气场。
看见夏红梅红肿的眼睛,刚进门就拉起她的手,教训刘铁柱。
“柱子,你可不许想不开,看红梅嫁的寒酸欺负她。”
“你俩都是苦命人儿,咋还不好好抱团,一起把日子过好呢?”
刘铁柱还没来得及开口,夏红梅赶紧把话拦了过来。
“根苗姐,他没欺负我,是我自己使小性儿哭了一场。”
“走,咱俩进屋唠去。”
已经吓了这刘铁柱半天了,现在可不能让他再受委屈挨根苗姐的教训,夏红梅有些不好意思想着。
来回看了看这新婚小夫妻的脸色,王根苗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打趣。
“呦呦呦,女生外向啊,这就开始向着自家男人了。”
夏红梅略有些羞涩的拉着她往屋里让,王根苗拉住她没动地方。
“行了,你俩这活挺多的,我也不在这耽误你们事儿,呐,这是你俩的下黑饭,端好了,里边还有几个鸡蛋,是我上的礼。不是啥好玩意,你两口子别嫌弃。”
把手里的笸箩递给夏红梅,王根苗快人快语的交代完,就往外走去。
“待一会呗,你这么着急走干啥?”
“是啊,进屋待会啊。”
刘铁柱跟在夏红梅身后,一起出来送人。
“以后有的是机会串门,今天可不行,那话咋说来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哈哈哈……”
王根苗这个女汉子一句把俩人都说脸红后,哈哈大笑着回了家。
没一会,其他住的近的两家人也接连着送来了贺礼,三毛钱和一小包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