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陈老夫人说,她与倩阳郡主上山烧香,本欲留宿一晚,谁知半途突生疾病,天色未亮便急急下了山,自西山脚下遇到了匪徒。
伯府侍卫拼死抵抗,歹徒见力不从心便朝陈老夫人放了暗器,声东击西,掳走了倩阳。
陈老夫人说到一半,被乐远伯带走了。
退堂后,权应桉闹肚子,解决完要走,却在后门碰见了陈家母子。
厚厚的院墙旁,陈楚潇将他母亲一巴掌扇倒在地,陈老夫人怔愣之后立刻起身回了两巴掌,嘴里不停的怒骂诅咒。
关于倩阳郡主,
关于陈楚潇虐待她。
他躲在后门旁边,动也不敢动。
谁懂他这个自小被仁义礼智孝洗礼的儒生,见到那一巴掌比见到十殿阎罗还惊恐。
连母亲都敢虐待殴打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权应桉回忆着那时的事,脸上的震惊犹存,他望向楚意昭,
“这件事说出来,谁敢信,陈楚潇竟然殴打生身母亲。
陈老夫人的叫骂声中,提到陈楚潇因郡主一事迁怒,囚禁虐待她,她今日是钻了空子逃出来,打算与倩阳郡主玉石俱焚。”
楚意昭满脸写着不理解,“她的儿子虐待她,她要与儿媳玉石俱焚?”
“这是求的哪门子救…”
权应桉摊开手,“我是听她这么说的,她本想说完倩阳郡主就说乐远伯,谁知道还没来的及说,就被人带走了”
楚意昭更不理解了,“你是说,她为了毁掉倩阳,言语繁琐,以致于忘了正事…”
“这种人家当真荒唐。”权应桉端起茶润了润嗓子,抬眸看向楚意昭,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看到的事实”
楚意昭没再说信,也没说不信,她定定的扫量着对面这人,初见如夏日莲叶般,底濯青涟,温柔亲和。
做事说话却一惊一乍,颇为轻浮,不同于权砚书的雅正沉稳,像个被书腌过的顽童。
陈楚潇虐待母亲…
楚意昭细细思忖,
倘若权应桉说的是真的。
大周朝以孝治天下,陈楚潇此举必然丢爵入狱。
若只是迁怒,真的需要冒这样大的风险惩治母亲?
楚意昭手指轻点桌面,引过权应桉的视线,她问,
“你一个衙内通判,跟旁人说案件秘辛,不怕上司罚你?”
“这是秘辛?我个人私下里看到的,跟上司有什么关系”权应桉迷惑道,
说完,他又思考了下,似乎确实不太好,于是他责怪了楚意昭,为己找补,
“若你不叫我,我打算一辈子烂在肚里呢,谁让你非要问我,害我忍不住想说话”
“…”
“不讲理是吧”楚意昭气笑了,
“明明是你先搭的腔,也是你把我引到这里的,现在害怕了,开始倒打一靶,不知羞。”
权应桉摆摆手,“你不懂,在权家,有问必答,是规矩”
他那个弟弟脸憋的乌红,不也得老老实实的在长辈面前说出心上人的名字。
“狡辩”
大嘴巴还说的那么高尚。
权应桉也不在意,说起了另一件事,“这陈楚潇好歹也在汤山读过几年书,怎么如此的不知礼数,倒反天罡。”
闻言,楚意昭立刻抬头,清泠泠的眸子泛着光,“陈楚潇在汤山读过书?汤山书院?”
“是啊,汤山只有一个书院。”
“怎么从未听人提过…”
她话里的疑惑太浓郁,权应桉解释道,“陈楚潇高中即尚郡主,跻身世家行列,自然不愿再提以往旧事”
这几年,因为那件事,寒门贵族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也只是稍稍。
陈楚潇明哲保身,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