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竑和盛长栒如影随形地下了马车。盛竑一下车,就像一滩烂泥一样,任由东荣扶着,小厮架着,身体的瘫软竟然还没缓过来。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盛长栒,对于这个小儿子,盛竑只觉得力不从心。
盛竑也不搭理他,在东荣的搀扶下,进了家门。盛长栒刚要下马车,就看见盛竑正看着他,二人对视的瞬间,父亲就转身走了。看着盛竑那被人扶着的背影,盛长栒微微一笑,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如今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眼下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这时候,勿言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神神秘秘的,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口处拿出了一叠东西,只漏出一角让盛长栒看了一眼。
盛长栒只瞥了一眼,就让勿言赶紧收了起来。他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勿言说道:“你先去书房等我,我去见过祖母就过去。”说着,他取下官帽,交给了勿言,然后跟着盛竑的方向,朝着寿安堂走去。
勿言看着盛长栒离去的背影,又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才进了盛家的大门,朝着盛长栒的书房走去。
寿安堂
房妈妈正站在老太太身旁,跟老太太汇报着她打听到的消息,姐姐明兰就在一旁侍奉着。待二人听到盛长栒被官家赐婚的消息时,明兰不敢置信的看着房妈妈。
“房妈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明兰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家的弟弟竟然被官家赐婚了,对象还是和齐国公府有一比的英国公府张家。
房妈妈看看老太太,只见老太太低头沉思,眼神反而有浓浓的担忧之色。双手不停的敲打着,似乎是在思索此事是好是坏。
这时候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请安过后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君和七哥儿回来了!”
正说着盛竑和盛长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盛竑这会子已经缓过劲来,黑着脸拱手给盛家祖母问安。盛长栒跟在后面拱手行礼,进来后也是先给盛家祖母问安,之后又给自己的姐姐问了好。
“母亲都听说了吧?栒哥儿如今是有出息了,大出息!”盛竑说着语气不善,夹枪带棒语气暗讽。
“能让官家赐婚,连我这父亲也都不曾放在眼里了,明日怕是不等我死,就要做我的主了执掌全家了。”盛竑黑着脸,行礼过后并没有起身,反而是阴阳怪气讽刺道,显然还在生盛长栒的气。
盛家祖母一听,就紧锁眉头看着盛竑。“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这些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嘛?你是嫌家里还不够乱是吗?”盛家祖母说着向房妈妈立马使了一个眼色,房妈妈心领神会赶忙挥了挥手带着屋子里所有的丫鬟都出去了。
不怪老太太要赶走众人,这话往大了说,那可是悖逆父母,忤逆不孝。邕王一党和清流一派,正愁找不到把柄。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可是大罪,盛长栒非被弹劾治罪不可。
“这事是他能左右的了的吗?”盛家祖母指着盛长栒,心底还是维护自己这个从小养大的孙子。瞪了一眼盛竑,又担心的看了一眼盛长栒。这才又无奈的说道“华儿刚刚回家已经把事情的大致都说了,而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论好坏,都由不得我们家了。如今这个情况,你们父子若是再有什么矛盾,起了间隙,岂不是便宜了外人,亲痛仇快,让别人看笑话嘛?”见父子二人如此这般,盛家祖母终于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开始说道理。
“再说了这也不是栒哥儿的错,要怪,怪你的林小娘去。”瞪了一眼盛竑,不耐烦的大手一挥,话锋一转就开始指责起林栖阁。
盛竑听见老太太语气不对,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见老太太继续训斥道。
“好好的孩子,都被她给教坏了。这些事归根结底都是出在了她的身上。若是没有最初枫哥儿结交邱家胡言乱语,便不会发展到今天。我栒哥儿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若非如此,我栒哥儿六元及第状元之才,怎么会被上司排挤,邕王陷害连累至此呢?你这个做父亲的,你可知外面现在都在说什么?清流官誉这孩子如今的前程仕途,被她们母子牵连的还剩多少?”
盛家祖母维护着盛长栒,说到这时更是痛心疾首,反过来把盛竑好一顿训。盛竑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又岂会不知幼子接下来的艰难,眼下对林噙霜又多了一份怨气,最后弱弱的回了一句“母亲也不能光维护栒哥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