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说这刺客是抓不了的咧.”
麦记客栈,有人低声议论昨夜之事.
"他梅新萍估计是有罪受咯."一老者摇头叹息:"昨儿个晚上几乎整个伊峥郡的大夫都去了个遍,远的不晓得,就说住我隔壁的鲁翔鲁大夫,看了都不吭声."
"怎么个情况!"
"梅新萍那个'新'字还保得住么?"
邻桌两位轿夫早点还没端上,倒喝了不少酒,张脸比烙饼还熟上几分,像是庆祝喜事一般.初时他俩是只喝酒不说话,当无意中听到老者讨论梅新萍的伤情时,其中那位宽脸瘦膀的轿夫红着脖子忍不住凑过来问了两句.
今早大街小巷都绕不开这个话题,可以说梅新萍这人的生死牵动了每个人的心.
"想知道?呐酒香不如米花香,端上您那盘新鲜出炉的花生来尝尝."
和老者对坐的是位道士,相貌清癯,八字胡上还沾了点米糊,他还蛮爱惜地用袖子拭了拭胡子.
"好咧."瘦膀轿夫回头打个响指,他那同伴便合着拼过来一桌.
同伴示好般为两位长辈掰开花生壳儿,笑道:"怎么样,可以说了吧?"
说来老者年纪也不小,头发白的也挑不出根深色,口风却蛮紧,嚼着花生米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当不得真."
瘦膀轿夫一听倒急眼了:"难道我还会去官府告你不成?""哎哎,话可别说重了."同伴明显比他会说话,赶紧打了个圆场,"我们就是不知情才向您打听,论见识还得是老人家您呀,这满大街也不止我们在说啊,我们这些后生就是想听听您的主意,免得误信谣言呐."
老者抬起眼帘看了这圆脸后生一眼,又瞧了瞧过往的客人,仍不为所动.道士岁数看着比老者年轻个十多岁,头发花白,脾性可不小,哼了一声:"胡三爷怕甚,走狗忙着呢,没空堵你的嘴."
圆脸轿夫听着有戏,赶紧把手里的花生米往道士面前倒,陪个笑脸:"嘿嘿,就是嘛,说说也不要紧的,真是大事也轮不到咱们掺和."
胡三爷耸高个鼻子,皱了半晌才把个喷嚏挤出来,他接过后生递来的手帕,口风稍松了些:"人要死要活是要跟天斗的,以前我肚子烂肠子坏的时候,想着过不了重阳,最后还不是靠把不想死的劲硬挺了过来."
"没让说你以前的——”瘦膀轿夫听着不大明白,手背却被同伴按住了,示意他不许多言,瘦膀轿夫平日里惯听他的,便忍住了嘴.
圆脸轿夫本意是不愿打断老人家说话,可惜胡三爷嚼着花生没再吐出些什么话来,等待片刻,或是想到了什么,圆脸轿夫眼珠子转溜一圈清了清嗓子,正要旁敲侧击一番,但那胡三爷瞥了他一眼,似是把他浑身上下看了个精光,抬掌言道:"我这没啥好打听的,你俩还是少喝点吧,省得说胡话."
"那鲁大夫怎么说的?"
"他说的不算数!比鲁翔厉害的多了去了."
对坐的道士见他没这兴致,欲张口说些什么,转念想想还是作罢,年纪大了心气不比以前,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他俩请回桌去.
"老家伙胆子真小."瘦膀轿夫盯着那碟花生米哼了一句,那俩说话云里雾绕的,牙口可不含糊,满桌的花生壳.他那圆脸同伴叫刘姑陆,五短身材长得壮实,加上会说好话,什么差事都能找着,接的活主打一个"轻快",轻,顾名思义是轻松自在,那快,自然是来钱快.甘贵安跟着他干,可比以前舒坦多了.
刘姑陆知道他要问什么,简单分析道:"我瞧刚才那人的意思,梅新萍或许就剩下口气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