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涨六围，人大六岁，陈景昇已快到本命年诞辰了，眼下值三春杨柳月，又到下旬，天半晴半阴，一杆竹棹，单个自己就从下河李村撑到了京城。

到达大明最高城，顺天府！太美了家人们！京城……

远处码头有人正在打架，

……还是看看京郊的山景野秀吧！

远远望见了赵明松在把玩竹笛，陈景昇便喊上了声。

将船扣好，两人寒暄几句，搬了些杂货就准备走。

“明松哥……”

一个石头飞过来，被赵明松一掌拍开。

“这也太……”

远处又飞来一个鸡蛋，这次他没拍开，卸了劲用两指捻稳当，那只蛋这会甚至还在打转。

“明松哥，武功明显进步不少啊……”

“小事儿，我以前还在唐门做内门弟子时，训教师父都是让接铁橄榄的，有时校考赶上大师姐当月心绪不定，就换了铁核桃练。”

你这唐门是什么戒瘾中心机构之类的吗？

先前斗殴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引来不少人围观助兴。

“怎个最近那么多是非，我上月下夜市买手信时就看到两场，前月少得，是一场，可那是光天化日之下，而且旁道甚至有俩捕快叫茶喊好，天子脚下，治安怎是如此不好。”

赵明松还在三指转着他那鸡蛋玩，听了这话，摆摆头，说是不知。

“这好勇斗狠风气说到头，似是从前两年开始起的端倪，当时只道是寻常打闹，解决倒是有公有私，可之后渐渐的来，打架闹事越来越多，官府衙门都管不过来，开始是几月一件，后来是一月几件，当下看嘛，约莫一日都有几件。”

“没人管？呸！这事官府都管不过来了，难道任由他们打得？”

“其实大伙都习惯了，你看看我们身旁这群，刚开始是挺没规矩，后来都是点到为止，一句认输就当无事发生，事后该上医馆的上医馆，该喝酒的喝酒，要是意思得了，兴许上哪家寺庙道馆，讨得几根香，就地结为异姓兄弟。”

“街坊邻居难道没得意见？砸碎些器物家什，谁来得赔？”

“你担心的阿叔阿伯早学精了，你看我这手中鸡蛋，就是那边的阿婆卖得，远处还临时开了赌档，那伙人在那压钱赌输赢呢，至于城中行当，近来客栈酒楼、药铺医馆、甚至帮派武场都多了不少，而且能在这京城落脚吃饭，还有闲情打架斗殴的，哪个没有自己来钱的差事？”

“说得确实在理，不过这与我等无关，眼下还是先……”

面前突然飞过一人型杂物，嘭地一声砸飞了他们路旁的杂物货堆，眼看得大事不妙，围观众人纷纷作鸟兽散，而另一打架之人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晕过去的败犬匹夫和头上罩着箩筐的陈景昇受伤了。

哦，还有赵明松，他为接住飞来的簸箕，随手脱丢鸡蛋，弄脏了靴子。

“干嘛呢干嘛呢！打架就打架，怎么还砸人东西？”

哟，捕快！这倒是难得，不是说捕快一般不出手的来着？

“有时打得猛了，闹得过了，砸烂了什么贵重物品，当家看是赔不起丢了，就会叫官差来抓就是，也无大事，最多关牢里待上十天半月，出来赔钱了事，要是赔不起，那还有卖身契可以签。”

“你这仨愣头青，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这是马爷马新贵包的地！砸坏人家辎重船运，赔钱赔钱！今个要是没点说法，那就跟我上县衙大堂找个说法。”

赵明松不想理会这个捕快，毕竟本就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将那簸箕飞出，一把砸醒地上装晕憨货，打出声痛叫便罢。

“哟，这还有个装死的！起来起来，刚才打架，你也算的一份，走走走，自个拷了，不然可别怪小爷手劲大，扣上肉你可别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