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鲁东县内,热热闹闹的早市中,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嘈杂声、叫卖声、砍价声不绝于耳。
似乎那位耶律县令的到任,并未在百姓之中引起多么大的动静。
在他们心中,不管哪一任县令到来,也不会去改变什么,只会商量着要加多少税,大家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能混过一日是一日。
毕竟,在大乾王朝规定的四等人制度中,乌勒人是第一等,而汉人则是最低贱的第四等。
乌勒人不管是冲撞了汉人,还是打杀了汉人,都不会被治罪。
反之,汉人不管出自何种缘由,一旦惹怒了乌勒人,那恭喜你,下半辈子直接衣食无忧,可以吃‘皇粮’了。
在这种连基本公平都谈不上的糟糕环境中,光自己活着都胆战心惊,又遑论有那个闲工夫去八卦别人。
一处卖包子的摊位前,几名穿着貂袍,头戴钹笠帽的粗糙汉子坐在了方桌旁。
这几人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外表,都和周遭的汉人有着明显区别,从附近几个汉子下意识躲闪的目光和动作中就能看出。
来人正是位列大乾王朝一等人的乌勒人。
“给哥几个上两盘肉包子,必须要个顶个的量,听明白了嘛!”几个乌勒人中,一个貌似领头的汉子毫不客气的对着摊主颐指气扬道。
“诶,小人明白.....明白,几位老爷稍等!”
中年摊主一边卑躬屈膝的应着声,一边快速揉搓着眼前的面团,聚焦在案板上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无奈和胆颤。
招待乌勒人,想必是令早市中每位摊主都避之不及的一件事。
乌勒人一来,那汉人基本是不会来了。
而且招待的好,招待的不好,都非常麻烦。
但对方既然来了,那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尽快将几位瘟神送走。
“来了!您几位要的包子!”很快,摊主便将几大盘刚出炉的包子端来,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
一名乌勒人直接伸手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只嚼了几口,便吐了出来。
倏尔皱起一丝眉头,伸手掰开一个包子,望着里面露出的馅料,脸色阴沉的喝问道:“你这包子里怎么没有肉?全是素的!”
“啊?这位老爷,我这小摊小贩可买不起多少肉啊,这包子里自然都是素的......”摊主闻言一惊,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接着,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苦苦解释道。
砰!
不料,摊主这一求饶反而让此人愈发嚣张,甩手一巴掌扇了上去,将其打翻在地,目光不屑的说道:
“哼,欺瞒乌勒人,按照我大乾律法,抄其满门!”
说罢,不待摊主开口,身后几人齐齐上前,三拳两脚便将摊子当场打砸了,余下的钱则落入了他们兜里。
“俺娘嘞!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摊主,此时也顾不得一侧火辣辣的脸颊,望着被砸了的摊子,泪水夺眶而出,伤心欲绝地痛哭起来。
而摊子周围,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面露怒色,拳头紧握,身子刚踏出一步,便被身旁的妇人死死拽住。
目光对视间,无声的哀求让这几名汉子瞬间没了力气,好似撒了气的皮球,精气神一下子就卸了下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名乌勒人一顿打砸过后,迈着嚣张的步伐渐渐远去。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人群中隐隐传来一道五味杂陈的叹息声,紧接着,又响起一道警示声:
“嘘!别乱说,万一没走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