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听得有点生气,皱了皱眉:“不是我没留她吃饭,只是她要去拜见二老爷,我有什么办法。”
“孩儿当然知道母亲已经仁至义尽了,可是外人只看到表面。
我估计,老太太今儿必定要留饭,二太太也会陪伴左右,还有她那宝贝儿子,更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这么重要的场合,却少了一点能真正代表长房撑门面的人。二姐姐为人温顺,不言不语,二嫂子倒是个厉害人物,却是二太太的内侄女……”
贾琮循循善诱,勾动邢夫人的心思。
邢夫人越发气了,饱满的酥胸起伏:“但老太太已经吩咐我不必过去了!”
原先她还暗自庆幸,正好省事。
现在经贾琮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是被嫌弃和忽视了,横眉冷眼地瞪着贾琮。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你去吧?”
贾琮马上接口道:“有何不可,孩儿和宝玉年龄相仿,宝玉是阖家宝爱的珍玉,而我不过一弃子。
拿下等马去对上等马,输了不心疼,赢了,那别人可就真疼了!
大家也会盛赞母亲贤明,即使是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庶子,照旧调教得有模有样。”
邢夫人惊异地看了眼贾琮,竟然如此随便道出自己的难堪地位,难道他一点不在意吗?
不过,以贾琮今日展现的风采,除开身份,倒真是完全不输于宝玉,想必二太太看到自己的宝玉被个默默无闻的庶子比下去,肯定很不爽吧?
邢夫人心中一阵快意,刚欲答应,忽然想到大老爷贾赦,顿时有些泄气,丰腴的身子往后一靠,摆了摆手。
“不行不行,你不行……”
贾琮无语了,这邢夫人真是犟脾气啊,都劝到这份上了,还是不愿松口。
必须要用猛药!
贾琮沉声道:“母亲,您才是长房大太太,比二太太身份更高,难道您就愿意一直事事屈居人下吗?!”
“放肆!这也是你能浑说的!!”邢夫人像头被戳中痛脚的母兽般差点跳将起来。
“孩儿是为母亲不服!物不平则鸣,孩儿也是母亲的儿子,感同身受,想为母亲分忧!请母亲放心,我绝不拖累母亲的声名,只以我个人给老太太请安的名义过去。
一切皆是我私自主张,出了差错,任凭母亲处置!若是有一二光彩,那也是托了母亲的洪福!”
贾琮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邢夫人双手用力地握住椅子把手,关节微微发白,精致妆容的脸上几度变幻,最终咬了咬嘴唇。
“此事我不知,你好自为之!滚!”
贾琮知道已经得到邢夫人默许,眸子微沉,从容不迫地退出。
望着贾琮远离的孤单背影,邢夫人忽的意识到,她的尴尬位置不正和贾琮有点相像吗?
他的这番大胆行为,恐怕不仅是想为她争光,也是为自己鸣不平吧……
“哼!翠云,你叫个心细机灵的小丫头子,偷偷跟着他,别被人看出马脚,我倒要瞧瞧,他今晚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
荣庆堂,后院。
“老太太传晚饭了。”
贾琮在暗处一直等到一个丫鬟去王夫人处喊黛玉吃饭,才整理衣装,不疾不徐地走出,进入后房门给贾母请安。
贾母房中早已有多人伺候,见贾琮不期而至,一个个面露惊色,不明就里,空气一时诡异的安静。
但是贾琮一点也不怯场,风度翩翩,规规矩矩地行礼,令众人眼前都是一亮。
“孙儿前些日子生了场病,托老太太的洪福还关照过一次,今儿大好了,换了身新衣,特来给老太太请安。”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尽入眼帘。
坐在正面榻上那位鬓发如银却精神矍铄一身富贵姿态的老太太正是贾母,当今贾家辈分最高的人,荣国府史老太君。
贾母左手站着一名气质淡雅穿水蓝色马面裙的俏寡妇,即为二房已故长子贾珠的正妻李纨。
待看到右边的那位女子时,即便贾琮早已做好准备,也不禁被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