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挑拣着花草,偶尔一回头,看到惜洁与凌霜说话的神态,她撇了撇嘴,举着一支美人蕉,拉着凌霜笑道:“我有美人蕉,姐姐你呢?”,凌霜将手中的柳条往前一递,说:“我有观音柳”。静娴看向小翠,她挥了挥手里的松枝说:“我有罗汉松”。
清蓉拿着手里的香草笑道:“我有月月红”,静娴见两手空空的惜洁去寻花草,也悄声对凌霜说:“表姐是不是说我身体不好,我娘托她时时照看我?”
静娴神态有点生气,“其实我身体都好了,才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娘担心我,她就一副处处以我为重,特别关心我的样子,她知道这样最让我娘欢喜!”
这种别人家的事该怎么答话呢?凌霜有点尴尬,用帕子搽了搽脸,笑着说:“你有娘亲挂心,还有表姐关心,你好幸福呀!”
“她哪里是关心我,不过是为她自己打算呢!”静娴一脸不忿地说,凌霜心里着急:小妹妹,咱们第一次见面,交浅言深、君子所戒,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吗?
“嘘~~,别说话”,清蓉突然在嘴上竖起手指示意噤声,小声说:“你们听,山雀的叫声”,大家都配合的不出声,听到两三个音符不断重复的鸟鸣声,“啾、啾~噶吱,啾、啾~噶吱,啾、啾~噶吱”,鸟声纤细柔和、悦耳清脆,阳光在枝叶间漏出忽大忽小的光影,投射在青草地上。凌霜一阵恍惚,闭上眼静静地听着,仿佛周遭一片空白,天地间只留下自己,定格在这花香鸟语的清浅时光里。
过了未时三刻,游玩的人们陆续返程。凌霜和姑母在马车上闲聊着,姑母笑说:“你认识的姐妹俩,也住在你们胡同,你那小花园拾掇的很好,以后可以邀她们到家里去玩。”
“好呀”,凌霜问道:“前两天去买新衣时,歆妹妹说要好好赏景,回头画出来,怎么今儿没来?”
闻姑母脸色微沉,看了眼翠绡,“她说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在家休息。”
凌霜见状,知道一定另有原由,忙问:“今天舞蹈的晏大娘,舞技绝妙,跳得真美,每逢园子开放就表演吗?”
闻姑母就此转换话题,给她介绍说,当初买卖春园时就约定了,晏大娘这一班人可以长住春园,她们的衣食用度自己打理。春秋两季开园时她们在这里表演挣钱,平时她们到城里的天河坊表演,逢年过节也接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堂会。
凌霜惊诧:还有这样的女子群体,全依赖自己的技能生活!
“据说,她们不仅会跳舞,有的人还会些轻功,并且身后是有贵人相帮的”,闻姑母笑着说:“否则,莺莺燕燕的,哪里能够自保!”
正说着,马车停了,郭家太太神态窘迫地过来,说家里马车出状况,想让女儿静娴搭一段路,一同回福佑胡同。得到首肯后,郭太太连忙道谢,又叮嘱静娴不可失礼。
今儿郭家来了两辆马车,回去时发现有辆车的车轴坏了,郭静娴最不喜和她表姐呆在一处,眼尖地看见后面马车车窗边的凌霜,于是央求娘让她搭邻居的马车,说这样郭家主仆几人,挤一挤都可以回去,“让王叔找人修车,娘和表姐坐咱家马车就跟在霜姐姐家的后面,反正同路,也算是一起回了。”
上了马车的静娴大方地说:“我见着霜姐姐就喜欢,咱们算一见如故吧”,甜甜地对闻姑母道:“姑母长得好年轻呀,我刚才差一点就叫姐姐的,姑母的头发又黑又浓密,有什么秘诀吗?”她夸赞闻姑母的褙子绣花精巧,“我娘让我学绣花,细细的绣花针,扎手指上可真疼,娘说练习多了就不会扎手,我真想快一点学会!”
闻姑母听得笑眯眯,说:“你在家一定是最小的,最受哥哥姐姐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