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随从上前对弘历说:“四阿哥,一个叫傅恒的毛头小子在门上的人来报,说他想和您赛一赛打猎。”
弘历问:“傅恒,这个名字倒是挺耳熟。什么来头?”管家说:“傅恒是李荣保的六小子,是富察福晋的弟弟。”
弘历忽然觉得有趣了,叫他进来。傅恒迈着大步进来了。弘历背着身,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问:“是你要挑战我?我凭什么答应你?”
傅恒说:“你要娶我姐姐,我总有考验考验你到底靠不靠得住。”口气倒是不小:“你几岁了?”傅恒说:“十三了,可是我六岁就开始骑马了,你别小看我!”
弘历转过身,虽然才十三岁,傅恒的肩膀却很宽阔,比起同龄人要高出一个头,弘历常常以自己在众皇子中身材最高而自豪,可是这个小子却比他还高一些。
弘历心里很不爽:“比就比,你说吧,比什么?”傅恒说:“骑射和火器。”弘历说:“择日不如撞日,马上就比,怎么样?一个时辰之后景郊的野猪林见。”傅恒很干脆:“一言为定!”
弘历的骑射是和他的二十一叔允禧学的,火器是和庄亲王允禄学的,这二人是皇族里的佼佼者,弘历在他们的教导下,自然也不差,宫门挽弓,南苑围猎,他都命中率十分高。
一个时辰之后,弘历到的时候,傅恒已经在了,傅恒连随从都没有带,单刀赴会,弘历有些佩服他的气概。
弘历说:“这里可是有野猪的,你该带上一个随从,万一你不敌,也好有个人回去请救兵。”
说话间,一只鹿冒出头来,傅恒抽出三支箭,三箭齐齐插到了那头鹿身上,那鹿应声倒地。
傅恒说:“你看看如今是鹿死谁手?”弘历说:“好吧,我认输,是我太粗心了,出现猎物,都没有及时察觉到。我们比火器。”
天上刚好飞过一群大雁,两个人都端出火枪。傅恒说:“你先来!”弘历说:“我一开枪,大雁飞散了,你打不到可不要怨我!”
弘历点火,开枪,一只大雁被打伤了,却仍然向前飞行,没有掉下来,傅恒点火,开枪,却没有对那只大雁下手,而是挑了另一只大雁,大雁应声掉到地上。
弘历说:“我输了,你有什么要求?”傅恒说:“我姐姐性子温和,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不会饶了你的!”
傅恒骑马要走,弘历叫住他:“等等,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傅恒回转马头:“这附近又个野湖,要游泳吗?”
田文镜听了刘统勋的话,不免也想到张若霭批评他的话,颇有感于“文人相轻,自古已然,于今为烈”这些个话。翁家也是吃了隆科多的亏的,彼此利
害相共,正该和衷协力,所以思量着要如何想个办法,化除他们的隔阂,只是眼前无此工夫,只好留到以后再说了。
“大哥!”刘统勋见他默然,便换了别的话来说:“此行有多少时候耽搁?”
“总得个把月。”
“噢!”刘统勋很注意地望着他,仿佛在问:何以须有这么多日子的逗留?田文镜心想,这位拜把子的老弟,素来谨小慎微,可共机密,不妨略
略透露一点风声给他:“我受命去观望风色,而且要做一番疏导的工夫。行在有个谣言,已上达天听,说这个人要反!”说着,翘起拇指和小指,做了
个“六”字的手势。要造反?刘统勋大吃一惊,不敢再往下打听了。
他既不问,田文镜自然也不会再说。谈了些别的,又到上房去见了翁同龢的父亲,为户部官票所兑换宝钞舞弊一案,被隆科多整得“革职留任”的
体仁阁大学士翁心存,方始告辞。
当日出德胜门,暂住一家字号叫“即升”的旅店。第二天一早,行李先发,田文镜与送行的至好略作周旋,过了时辰,方始揖别登车。
由京城到圆明园承德,通常是四天的路程。田文镜按站歇宿,出了古北口,第三天下午到达滦平县,满洲地名称为“喀拉河屯”,也有行宫在此,
离避暑山庄只有一站的途程,如果要赶一赶路,当天也到得了承德。但为了要示人以从容,他还是在滦平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上车,午初时分到了承德,行李下了客店,人却不能休息,一身行装,先到宫门请安,然后转往丽正门内的军机直庐。
田文镜是恭亲王留京办理“抚局”,奏准随同办事的人员,但依旧兼顾着军机章京领班的原差使,所以一到先按司员见“堂官”的规矩,谒见军机
大臣,呈上了马齐的亲笔信,面禀了在京的“班务”,自然也还谈了京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