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昌于荆州为乱,连下数城,遂围樊城,官军不能抵敌,新野王司马歆错估形势,帅一众人马出城迎敌,为张昌所杀,消息传至京师,长沙王乃闻以朝廷,召群下谋曰:“张昌为乱,杀害王室,其罪滔天,当起三路兵马,共讨张昌。”却是哪三路兵马,一路屯骑校尉,豫州刺史刘乔,领兵五千,一路宁朔将军,新任荆州刺史刘弘,领兵八千,一路河间王所辖雍州刺史刘沈,将兵一万自蓝田关出,以为呼应。河间王得诏,心下曰:“我与新野王素有恩怨,今其死,甚合孤意,奈何助之?”于是遣心腹夺刘沈兵权,不听。
却说这新任荆州刺史刘弘,字和季,其父为刘靖,官至镇北将军,刘弘自幼有干略,时人多不及,早时称显于洛阳,张华甚是敬重。累官至宁朔将军,监幽州诸军事,领乌桓校尉,恩威并施,盗寇绝迹,为幽州、朔州所称颂。却说这刘弘得诏,不敢怠慢,当即点拨军马,以前将军赵骧、平南将军羊伊为前锋,又遣一使者,曰:“吾友陶侃,字士行,鄱阳人也,其父为吴国扬武将军,此人甚有德行,文武兼备,不可多得,现为枞阳县令。汝执吾手信,即拜为南蛮长史,率所辖之人先向襄阳讨伐张昌。”使者得令,挑的一匹快马,一路尘起,望庐江郡而去。刘弘则自帅五千兵众,起兵赴荆州迤逦而来。
却说赵骧等一干人先至荆州,屯兵宛城,刘乔屯汝南,张昌遣兵两万击刘乔,不克。张昌转而围宛城,赵骧、羊伊出城迎敌,张昌于阵中又施放冷箭,羊伊马快在前,应弦坠马,张昌遂领大军压上,赵骧率兵众死战,张昌有万夫不挡之勇,手握双股剑,左右开弓,一路砍杀,赵骧难以抵敌,正在溃败之时,忽然斜拉里杀出一只彪军,为首手持长枪,书生模样,目光如炬,眼若灿星,大喊曰:“逆贼张昌,还不素手就擒。”直冲张昌阵中,张昌阵营一时乱做一团,张昌首尾不相顾,无心恋战,卖了个破绽,慌忙退军,赵骧寻得羊伊尸首,点播兵马,损折人员五百人,马百五十匹。
赵骧乃言于书生曰:“深谢壮士相救,敢问壮士名号?”书生下马,作揖曰:“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陶名侃便是在下,近日刘使君遣使邀我为南蛮长史,吾即可点拨兵马,不想正遇见将军与其厮杀。”赵骧大喜,遂引入宛城,杀羊置酒相待,不久刘弘领兵至,于梁下寨。急令赵骧并陶侃至,共商御敌之策。赵骧曰:“张昌有百步穿杨之技,长于阵中施放冷箭,吾几因此死,此人不可小觑。”陶侃曰:“张昌小贼,不仁不义,与官军相持,必不久远,臣请兵五千,为使君讨之。”刘弘闻之甚喜,曰:“张昌虽败,仍不可等闲视之,当养精蓄锐,为长远之计。”于是升陶侃为大都护,令率兵入襄阳城,日夜为备,防张昌偷袭。
却说张昌败回,甚是恼怒,乃言于左右曰:“前者吾破武昌,攻城略地,今日一战,折却几员猛将。”张昌手下一人出,曰:“今日所战白面书生,乃陶侃也,此人用兵,甚有谋略,今冠军自北来,气焰甚盛,当避其锋芒,伺机一战可胜也。”张昌闻言,乃曰:“汝何人也?竟在此沮众?”那人曰:“小人石冰,现为帐下偏将。”张昌不听,乃曰:“自吾起兵以来,攻城略地,未尝有失,今日小败,乃兵家常事,何以避其锋芒,灭自家锐气?”石冰见张昌不听,知其必败,乃曰:“江州、扬州兵力空虚,臣愿领兵一万,为将军夺此二州。”张昌曰:“夺不下当如何?”石冰曰:“我愿立军令状。”张昌大喜,任其点五千兵马,石冰乃点精锐之士五千,又于武库挑选利刃兵杖,五更早饭,天明扬长而去,精锐即去,张昌势力渐衰。
石冰先至扬州,刺史陈徽耽于酒色,措手不及,为石冰所杀。夺得扬州,石冰稍待休整,起兵又破江州,后又克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长沙等地,一时夺得荆州、江州、杨州、徐州、豫州多地为张昌所据,张昌更置牧守,皆是奸盗小人,皆不晓抚恤四方,而专以劫掠为务。朝廷震动,急诏荆州刺史刘弘、豫州刺史刘乔速速进兵,擒杀张昌。
刘弘令陶侃进兵,与张昌对垒,陶侃召众人谋,曰:“张昌,乡野莽夫耳,有勇无谋,但可智取,不可蛮干。”因不得取胜之法,于是闷闷不乐。一日帅数人查看地形,见一土丘,其上有密林,陶侃奇之,问随从曰:“此何地也?”随从曰:“此丘曰落虎丘。”陶侃大喜,曰:“擒杀张昌,当在此地也。”于是令帐下兵士分为两队,一队于落虎丘密林中设伏,但听一声炮响,即可出林迎敌,一队与张昌战,一切布置停当,二日,两军对圆,张昌当先出马,双剑指陶侃,言曰:“素闻汝文武皆精,可与我大战否?”陶侃曰:“我堂堂朝廷命官,汝一恶贼,与我对战,脏吾手也。”张昌闻言,大怒,挥舞长刀杀入阵中,陶侃属下皆纷纷来挡,皆被张昌掀翻在地,陶侃不敢恋战,遂单身匹马出阵,望落虎丘而来。张昌以为陶侃怯战,于后追,呼曰:“逆贼休走,吾本以汝为好汉,于今看来,乃一贪生惧死之徒耳。”正行之间,忽然一声炮响,自林中杀出一千兵众,张昌一见,大叫一声:“不好,吾中计也。”于是调转马头,欲逃之,巫奈被围于当中,所辖兵士又为陶侃兵拦住,一时难于脱身,陶侃调转马头,乃言曰:“尚言吾贪生惧死之徒耳乎?”
张昌确有万夫不挡之勇,众人一呼而上,张昌丝毫不怯,数人被其砍翻落马,众人不敢近前,用绳索将其拖翻在地,拖行数十米,其砍翻绳索,抢得一匹快马,飞出重围,望下俊山而去,众人追之不及,此一战,陶侃斩贼数万,名声大震。二年,陶侃进围下俊山,张昌遣使求救石冰,石冰不应,遂为陶侃擒杀,传首京师,不提。
却说京师洛阳,政事皆委于长沙王,长沙王甚得意,左右忧之,乃谏曰:“诸王之中,成都王势力最雄,且年长,今殿下讨齐王,明日成都王亦可讨殿下耶?”长沙王乃悟,曰:“我不能效赵王、齐王,身死族灭也。”于是虽身在朝廷,凡事皆遣使咨与成都王。成都王由此侍功益甚,生活用度,甚于齐王,然长沙王在京,挟天子以令诸王,成都王多有不满,又加之新野王之事,二人亲密之态,不复往日,成都王欲揽大权之心渐起,碍于情势,未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