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向来少水,以往夏日或有暴雨,但也不过转瞬即逝,故长安城建立之初便无有什么泄洪沟渠。
而如今秋雨连绵,粘稠雨滴落了月余,大小坊中道上已是蓄积不少雨水,以往深秋才有的些许寒意似乎也已提前。
‘啪’
李无一脚踏在修华坊道上,溅射开不少泥污,他虽能以真气隔绝这些,但此时无甚心情做此事,只是撑着木伞敲响身前门扉。
‘吱呀’
少时,门被推开,露出位面色平淡的老妪,她对李无点头道:
“先进来吧,这雨还是少淋为妙。”
细致收好木伞,将其摆放妥当,李无拍拍衣袍入内,问道:
“吕婆婆,喜儿如何了?”
吕婆婆叹了口气,将他带进一间小屋,这里无甚装饰,一张硬木床上少女蜷缩在被中,眉头紧皱,时不时发出含糊呢喃。
“仍是如此。”
听得吕婆婆回答,李无摇了摇头未再多问,只是坐到床边,抬起刘喜儿一只瘦弱手腕,搭上双指渡过真气查看。
春四势真气可抚慰人心,灵目更能看透人身气机流转,但拥有这俩本事的李无仍是瞧不出刘喜儿是个如何情况。
后者昏睡已有好几日,这对凡人来说极不正常,可其魂灵清明,不似被妖邪所害,血气充盈,肉身也不见萎靡,实在太过奇怪。
或许她真只是累了吧,毕竟自打长安落雨以来,刘喜儿往修真坊跑得更勤了。
李无站起身,向吕婆婆讨要一张空白黄符纸,往其中注入春四势,夏四势真气各一道,又折成三角形的平安符模样,再递给了吕婆婆,见到后者接过,他才开口:
“此物有安心,辟邪之效,婆婆还请将其放在喜儿身侧,或许能有些用处。”
他在长安其实未有几位熟人,同喜儿已算是相识较早,加之后者心思单纯心性不错,自然也不愿其出了什么差错,这些事情都只是举手之劳。
吕婆婆神情有些犹豫,但仍是点点头收下此符,李无便又道了声别,就要离开此地。
路过那正堂之时,他灵觉仿佛隐有跳动,李无脚步一顿,如今是非常时机,他岂会忽略半点风吹草动。
回头望去,正堂深处搁置一间小神龛,神龛内里安放一块木头灵牌,上写‘先考刘公讳恭之灵’,这是刘喜儿父亲的灵位,正堂里除却此物再无其他,并未有什么不对。
李无眸中灵光隐现,思虑几息后,手中又掏出那本泛黄书册,朝着灵牌位置翻开,仍无半点异状。
这册子唤做‘《玉匣记通书》’,是下山时老头子给的唯一一件东西,说是其半生心血所作,是命相两道的至宝,可遮掩天机,趋吉避凶。
李无之所以敢孤身进入那群妖环伺的龙宫洞天,不惧被敖苍看透跟脚,正是依仗此物,离去之时亦是用的其唯一主动神通,唤做‘空遁’,能推衍天机,破开小洞天限制,进而施展玄妙遁法。
可惜此遁三月才只可用上一次,不到情况紧急之时,李无也不会轻易动用。
又说回李无看向那灵牌位置,任由清风翻动此册,册页发出细小哗啦声响,随后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