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姆如此告知席尔梅斯之后,仅带了二十名骑兵便前往独眼男人暂居的山洞。
传闻中的山洞正对能监视大陆公路的山丘半山腰,附近生长着茂密的金雀花和野生橄榄树。越是靠近山洞,从洞窟内传来的歌声就越是清晰可闻。歌声怎么说都算不上悦耳动听,但郎朗的音量却让人心生敬佩。
沙姆刚靠近洞窟,一阵嘈杂的鸣叫声便从繁茂的金雀花丛中响起。发出声响的是一家子野鼠,花丛中放了干肉和乳酪的切片。看情形,是野鼠一家吃着这些饵食,顺便担负起看守山洞的职责。歌声戛然而止,某人的问话声传来。
“蛮横无理地偷听别人唱歌的是什么人?”
“克巴多,半年不见了。我的招呼方式确实没什么艺术感,但看到你这么精神就好。”
“……喔,是沙姆啊。”
身材魁梧的独眼男子出现在洞窟入口处,露出一口白牙笑道。随即,那张粗犷精悍的脸上转而又露出了少年一般的表情。
此人正是亚特罗帕提尼的惨败后行踪不明的帕尔斯万骑长克巴多。
沙姆命骑兵们待在洞外,自己进入洞窟。克巴多已经给自己的马装好了马鞍,一副准备出发的模样。克巴多摊开了卷成一团放在洞窟一角的毛毯,并拿出麦酒壶。
“来吧,请坐。老实说,我没料到你竟然还活着。如此说来,搞不好活下来的家伙还挺多的呐。和你一起镇守叶克巴达那的加尔夏斯夫怎么样了?”
“加尔夏斯夫勇敢地战死了。和我这种苟且偷生的人大不相同。”
听完沙姆半自嘲的回复,手拿麦酒壶的克巴多笑了。
“你要轻视自己是你的自由,但我可不认为这算一种苟且偷生。正因为活着离开了亚特罗帕提尼平原,我才能畅饮美酒、拥抱美人,顺便还能杀上几个看不顺眼的鲁西达尼亚人。”
克巴多往摆放在沙姆面前的青铜酒杯里倒上麦酒,自己则直接对着壶口牛饮。众所周知,克巴多是个酒豪,对他来说麦酒跟水完全没区别。沙姆只把酒杯在嘴边沾了一下。
“怎么样,克巴多,我正追随者某位殿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谢谢你特意跑来跟我这么说,但是……”
“不愿意吗?”
“老实说,我已经烦透了追随他人的生活。”
克巴多的一番言论,沙姆并非无法体会。他原本就是众人皆知的“吹牛大王克巴多”,在战场上是名虎虎生威的勇将,但在宫廷内,他总被拘束得不行。
曾经在某次宴席上,一个高高在上的年轻贵族问他“浑身沾满血污、汗水和沙尘,又饿着肚子在战场上团团转是什么样的感觉”,克巴多忽然抓起贵公子的身体,直接丢进放置在大厅一角的巨大麦酒桶里,然后说道:“呐,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只想赶紧洗个澡把自己弄舒坦。”
“话是这么说,但像你这样的勇者整日无所事事地在荒野中闲逛,未免太可惜了吧?”
“这样不是挺自在的吗?话说回来,沙姆啊,你现在到底又在追随哪个人?王都叶克巴达那沦陷之后,国王和王妃不是全都行踪不明了吗?”
被对方带着疑惑如此一问,沙姆略带苦涩地回答道:“我正追随席尔梅斯殿下。”
“席尔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