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绿皮车,没什么规矩可言。
人装得扑扑满,座位底下、行李架上都能躺人。
打扑克、喝酒、嗑瓜子,打架、亲嘴、摸腿,干什么的都有……
林普本想找个列车员或者乘警帮自己解决一下占座问题,但偶尔看见一个,不是正忙着应付补票的,就是忙着抓捕逃票的。
看来要想抢回座,形势相当不乐观。
林普一路盘算着能有什么安全有效的好办法。
走着走着,看着前面一米八五大个,表面凶悍、实则木讷的老爸,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这会车厢里喝啤酒的不少,但喝白酒的不算多。
接下来,见着有喝白酒的,她就上前去问人家要喝空了的酒瓶。
没想到,还真被她给要到了,清一色高度数的二锅头空瓶。
等快到他们要坐的那个车厢时,林普已经要到五个了。
林普在车厢连接处,喊住了林啸行。
“爸,把我们带的水都装到这酒瓶子里吧。”
“啊?为啥啊闺女,那不是都带上一股酒气没法喝了吗?”
“我有用,一会到了咱的座位那,你也不用说话,等我给你个眼神,你就拿出来一瓶,假装喝的是酒,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肚,最后再打个酒嗝啥的。”
“那我得喝多少啊?”
“我给个眼神,你就喝一瓶,具体喝多少,咱得看情况。”
林啸行也是晕了,不知道姑娘这唱的是哪出。
但前面林普都把难缠的五叔给赶回去了,他莫名就觉得自己应该听女儿的。
“行,闺女不过咱还是得小心点,出门在外,要是座位上的人不好惹,你可千万别乱动。”
“爸,我有数,你就看我眼色行事吧,你别说话就行!”
林啸行再次扛起编织袋,跟上了女儿的脚步。
果不其然,两人到的时候,座位上坐了人。
那是挨在一起的双人座,在这人挤人的绿皮火车里显得尤为珍贵。
周市不是始发站,被人占了也属实很正常。
座位上坐着两位体型彪悍、纹着花臂的社会青年。
看情形,这不是去帝都谈买卖,就是去花天酒地的。
林普上前一步,给两人看票。
“两位大哥,这是我们的座位。”
那两位显然早已坐热了屁股。
他俩并没把林普看在眼里,等看了一眼她身后一言不发的大高个之后,两人更是相视一笑。
“这火车是你家开的啊,我俩从上车就坐这,这都坐一路了,你说让就让,凭什么!”
“小姑娘,你胆子不小啊。”
两人云淡风轻地举起啤酒瓶清脆地碰了一下,猛喝了一大口。
林普非常理解他们。
熬一整个晚上、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任谁都不舍得把到嘴的肥肉再给吐出来。
更何况是两位嚣张惯了的社会青年。
林啸行这时已经有点怂了,从后面悄悄拉了下林普。
林普也是服了。
老爸实在对不起他这个霸气的名字。
一辈子谨小慎微,给孩子起的名字也都是普啊、凡啊的,是生怕出格一点啊。
她虽然心底也有点慌,但她却不想怂。
这辈子的重生本来就是白得的,当然要率性而行。
她回头给了老爸一个赶紧喝酒的眼神。
林啸行只好硬着头皮从编织袋里摸出了装水的二锅头。
在家里他也是挺爱喝酒的一个人,但平常喝的都是散装白酒。
这二锅头虽然已经被喝空了,但那酒味还挺浓的。
林啸行拿出了平常喝酒的架势来,一口气把一瓶酒都灌肚子里去了。
因为喝得急,嘴角的“酒”淌出来不少。
他拿手抹了一把,又舔了几口,这姿势要多违和有多违和,还真像个爱酒如命的酒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