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之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控诉。
“咳咳!”
江妱咳嗽两声,有些尴尬地转过身,不看他的脸。
谢怀之见她转身,也忙收敛神色,重新端正地坐好。
别说江妱了,就连他自己都对刚才的行为有些不齿。
可……这又如何能怪在他头上?
从前江妱就是因为这副皮囊,才心悦于他,他若性子还跟以前一般冷,让她失了兴趣怎么办?
房间内安静下来。
谢怀之等了许久,没听到江妱再出声,只好轻启薄唇:“江姑娘?”
“嗯!”
江妱似乎在斟酌词句,半晌后才道:“你的身子只因郁结于心,如今已打通脉络,又有保和堂妙药加持,很快就能好转。明日,我会让府中下人过来送药,你......已不需要施针调理。”
她说话时慢条斯理的,带着几分温婉,像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但,谢怀之却听得心头发紧。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怀之眼底闪过一丝怒火,沉默良久,缓缓道:“既然江姑娘说我病体无碍,那……怀之想请你解惑,假若日后我旧疾复发,江姑娘担不担得起责任呢?”
话音未落,江妱突然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盯住谢怀之。
他被看得心虚,忍不住避开她的视线,垂眸掩饰自己眼底的慌乱,嘴硬道:“你既敢托大夸下海口,说能治好我的病,怎的又不敢担这责任?谁,谁家大夫如你这般,病还没治好便撒手丢下不管的。”
她为什么不管,他谢怀之还能不知?
见着个女人便勾勾缠缠,他不想博个好名声嫁人,她可还想着别跟上一世那般,在别人眼里依旧是那个好色懒惰,不学无术的废材女。
江妱嘴角扯动两下,气笑了。
那笑声清脆,像银铃一样悦耳,她这一笑,就让谢怀之头皮发麻。
皮囊是换了,这性子倒还没变。
从前她每回这样笑,都憋着坏,谢怀之警惕地看着她。
果不其然——
“谢小公子,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何必将我留下,直接赶走不是更痛快吗?我一不开医馆,二没收你谢家一个铜钱,白白帮个忙还被诋毁。”
江大小姐,眉目含笑,眼睛弯成月牙状。
这模样,看得谢怀之心尖一颤,又惧又沉溺其中。
他暗吸口气,稳住自己,故作镇定地道:“我不曾怪你,我只是想让江姑娘帮我医治完毕。若真如你所言,我自当奉谢你的救命之恩。”
江妱笑容淡下去。
谢怀之微抿着唇,看着面前这张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美丽脸庞,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你……”
“我先告辞了。”江大小姐打断他,扭身离开。
耳朵里传来匆匆脚步声。
谢怀之心跳顿时停止,僵硬地转过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上。
江妱走了。
谢怀之愣在原地,片刻后,猛然站起身,想要往屋外追。
“啊!”
脚刚及地还未踩稳,未曾全然消散的乏力感令他跌倒在榻前,额头上豆大汗珠滚落而下。
“公子?”
门刚一拉开,青山的声音,便从院子外传进来:“您这是怎么了?”
谢怀之宽袖下的五指收拢,指关节泛白,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深呼吸了几次,勉强站起身,声音沙哑:“青山!”
“小的在。”青山应答。
“告诉门房,明日若是江家派来送药的人不是江家大小姐,全都不许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