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姑娘,不好了!”宝琴的叫声惊扰了正在睡午觉的顾景芜。顾景芜睁开惺忪的双眼,朦胧间望见头顶上的梧桐叶在微风中摇摆。
她慵懒地对宝琴道:“听到了听到了。声音不用那么大,你家姑娘耳朵还没有聋呢!”
宝琴停了下来,弯腰扶着膝盖,正喘着粗气。
“来来来,先喝点水。缓缓再说。”看把这丫头急的。什么大事儿啊,让她这么惊慌失措。
宝琴没有接顾景芜的水,而是拉着顾景芜的手,费力地说道:“姑娘,外面的人都说,你以前有一门娃娃亲,指腹为婚的那种。”
“娃娃亲?”啊,她想起来了,尉长风在她跳崖的时候,是和她说了这么一件事,“娃娃亲怎么了?”
“他们都说,尉长风就是那个与你有娃娃亲的男人!”
顾景芜料到她会说尉长风,也没有很惊讶。只是点点头,道:“然后呢?”
宝琴这次是真的确定了,姑娘这不是心大啊,这是缺心眼啊!“然后?尉长风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下人,以前还沦落为乞丐。这样低贱身份的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姑娘您呢?”
顾景芜仰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发呆。
这一世与上一世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了。就连指腹为婚这件事都变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只要她努力,顾府就不用再遭此劫难了?
“姑娘!”宝琴焦急地又喊了两声,“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您真的愿意嫁给一个下人么?姑娘金枝玉叶,怎么能嫁给那种人呢!”
“谁告诉你我有娃娃亲的?”顾景芜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问道。
事情不可能突然发生,一定是什么人想要给她使绊子,才搞出的这些事来。想来,此时此刻,不仅外面的人知道了,就连顾府上上下下也都无一不知了吧。
那个算计她的人到底意欲何为呢?
“是厨房里的小紫告诉我的。她外出买菜,说外面全都在传这件事呢。”
“哦,都传到厨房那边去了?”看来,这次那个人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啊!“我爹呢?”她问。
宝琴道:“听人说,在前厅呢。尉长风也被叫过去了。姑娘,不会出事吧?”
顾景芜笑了笑:“能出什么事?”爹是个重情义的的人,既然让她与人订了娃娃亲,顾景芜最坏的打算就是,十有会让她嫁出去的吧。
看来,接下来的路不太好走啊。
她收敛了笑容,慵懒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冷漠,仿佛是一汪潭水深不可测。
“走,去前厅看看。”
她坐起身来,宝琴为她加了一件披风,两人往前厅去了。
前厅。
顾长清坐在主座上,神情凝重。周氏坐在他的身侧,神色也不是很轻松。她的手搭在顾长清的手背上面,想要以此给顾长风力量。
“你就是当年尉渊的小儿子?”当年事出突然,他根本没有见过尉渊的那个刚出生的小儿子的模样,只记得那个孩子的小名叫做“平术”,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成为了他们顾府的下人。
尉渊兄,天道轮回。你怎么也没有想到吧?
顾长清眉心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因为长时间的皱眉,那里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
尉长风站在中间,淡淡地点了点头,“尉渊正是家父。”
尉长风出生不久,尉渊就出事了。娘亲带着他四处奔波,夜晚的时候就为他讲述着爹爹生前的事迹。他想不通,为什么当初那么富贵的尉家为何那么快就没落了。他努力读书,不断地变得强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查清楚当年父亲死亡的原因。
可是娘却告诉他,做人不能一直心怀仇恨。让他不要再去调查这件事。
他不甘心。
娘亲病逝之后,有一天,爹生前的一个手下找到了他,并告诉他,这件事与顾家有很大关系。
于是,尉长风便假扮做乞丐,以此混入顾家,查明当年的真相。
可是,真相还没有查出来,外面人却都在流传他与顾家大姑娘打小是指腹为婚的。
他本就对顾景芜满是好奇,觉得这个女子心上藏着太多与他有关的事情了。他不断地接近着那个对他冷漠刻薄的女子,想要通过自己对她的好而让那个女子放下警惕心,从而得出秘密的根源。
正如刘伯钰说的,真正带有目的待在顾景芜身边的,是他才对。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最初的假装开始慢慢演变成了一点点的好感。她对他笑,对他说话的时候,模样是那么好看。
他还记得,第一次与顾景芜见面时候的场景。凌霄花下,女子子白璧无瑕,云锦绸缎裹着曼妙身躯。她的玉指碰了碰额头的小花,歪头笑了。那笑容,如同天上的云彩,美得圣洁耀眼。那一刻,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