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滚落的瞬间,周朝宗的喉头一动,脑袋里轰鸣的厉害,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颤颤巍巍的坐在大殿上,不停的深呼吸,嗓子里想要发出一个音,却怎么也发不出。
一旁的老丞相和皇宫侍卫总管也倒抽了凉气,但面子上还算镇定。
“见过归平国皇帝陛下,这是我们大成的六皇子,我们前来与您商议些事。“
曾启道率先响亮出声。
周朝宗这才抬眸,看向了立在中央的萧奕峥,这一瞧心中大骇。他本以为行如此之事的人合该是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却见眼前之人风神俊朗,英拔轩昂,正望着自己和暖的笑着。这笑意让他一时恍惚,这哪是来拉他入地狱的敌人啊,分明是来助他积功德的善人嘛。可眼神一飘,见他黑色衣挂上深深浅浅的不同色,心中一拎,迅速清明起来,那是人血溅到衣服上了啊。他深吸了一气,微歪了视线,望向了他身后,见一刚毅沉素的少年郎正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又咽了咽嗓子。
“这是曾帅的儿子,曾启道。”萧奕峥缓缓开口道。仿佛这真是一个使节互相见面,友好介绍的场面。
曾帅?听到这个名字,周朝宗,老丞相,侍卫总管心中俱是一动,油然而生了一丝敬佩之意。要知道,曾济及他带领的西北军可是西北大地上人人心中一面不倒旗帜。
“初次到访贵国,未带珍贵之礼,所幸就地取材,为贵国奉上大礼,还望笑纳。”萧奕峥含笑道,眼神落到了不远处的人头之上。
周朝宗两眼一闭,真想死过去算了。
老丞相与侍卫总管对视了一眼,壮着胆开口:“不知大成皇帝陛下是何意思?”
萧奕峥轻缓提步,悠悠上前道:“归平与大成一向交好,两国民间来往亦是频繁。为了维护西域各邦国的利益,大成亦是不惜派兵保护,为了西域地区的和平繁荣,我们是出人出力,不知是否还有地方做的不到位,让归平国觉得丹答会做的更好?”
“没有,没有,没有。”周朝宗急忙一连三否认。
萧奕峥微微点头,“那么,本王认为此次归平答应给丹答驻军是否是一时糊涂?”
“是,是,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周朝宗一阵附和。
“那就好。”萧奕峥一派春风化雨的架势:“既然是一时糊涂嘛,本王就替你们解决了。北宫的那场大火是本王差人放的,住在北宫的丹答部将士是本王亲自带人杀的,不要让贵国的一时糊涂影响了我们两国源远流长的友谊,希望没有让贵国不满。”
不满?自然是不满!相当不满!这可是在归平国境内,你如此行事,真真是不怕我归平放在眼里,这是一国使节该干的事吗?周朝宗在心里痛快说了一遍,但就是到不了嘴边。他不傻,如今的形势,除了投鼠忌器,他别无选择。
老丞相倒是吹着胡子瞪着眼的说:“恒王殿下如此行事有违天朝上国的风范。”
萧奕峥斜倪了他一眼,“我天朝上国的风范倒也不拘这些小节。丞相大人倒是比老夫子们还要迂腐几分。”
小节?这是小节的事吗?杀人放火是小节的事吗?老丞相咬碎了后槽牙,刚想开口反驳便被萧奕峥堵住了话。
“何况,今晚的事,可是本王与归国共同商量决定的。”他皱了皱眉:“难道归国想反悔?说是这是大成的单独行动,意欲挑拨你们和忽而勒的关系?”他又啧了啧嘴,“这就难了。他忽而勒的大将死在你的北宫,其它将士也所剩无几了,他们可是真真实实听到说这是大成与归平共同的行动。这个时候,归国想摘干净,怕是不能了。”他摇了摇头,冲着曾启道问:“中原有俗话叫什么来着?”
曾启道心领神会的回复:“跳进黄河也洗不起。”
“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萧奕峥微笑的看着周朝宗。
周朝宗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可无可奈何。他又怎不知自己目前面临的是什么个状况呢。
大殿之内仿佛能听到他心在滴血的声音。
萧奕峥叹了一声,换了语气,倒是诚恳起来:“其实,贵国与大成合作,仰仗我大成又有什么不好呢?即便疆域离得如此近,大成也从未欺辱过归平。如今西域的这场风波完全是忽而勒单方面挑起的,他的野心不应让西域这么多百姓跟着陪葬。本王想,各位包括归平上下亦都是想过平安富贵的日子。”
周朝宗心中一动,这话说的不错。
“我知归平与忽而勒的渊源,但这份渊源不能让陛下不顾一国人民的福祉。”萧奕峥上前一步,郑重道:“本王今日可与贵国定下盟约,归平只要从今往后不让丹答驻军,大成也绝不会因丹答部一事牵连追究归平;相反,归平若有难,大成愿意生援手给以支持。”
“那么此次……?”周朝宗知道忽而勒的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害怕忽而勒前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