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绯原本在车窗上随意乱画的手指微微一僵,指尖仿佛被灼烫般地屈起,似乎有什么细碎的情绪排山倒海,自心脏深处蔓延到指尖。
虽然从小到大慕叔叔关心过她很多次,但是不管已经听过多少次,再听这种温情的话她还是会觉得感动。
过了两秒,她低声说,“谢谢慕叔叔。”
很小的时候她就渴望有个像慕叔叔那样的父亲来着。
秘书已经在催慕石坤开会,他朝他点头,又对电话那头叮嘱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好的。叔叔再见。”
那边终于挂了电话,南绯拿着有些发烫的手机,把头靠在了车窗上。
女人的眸半阖着,长而卷曲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唇线很平,难得地没有笑容。
左祈深已经停好了车,偏头就看见她似乎有些不开心的侧脸。
南绯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一向开心到没心没肺。
唇线抿直,左祈深低眸,她刚打完电话的左手漂亮修长,指甲被美甲师精心打理过,上面绘制着美丽又不浮夸的图案,静静地搭在手机上,看起来毫无意识。
发丝漫不经心地漫过肩膀,有几缕不听话地落在了锁骨处。
车停得很稳。南绯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把头从车窗上抬起。
“到了吗?”她解下安全带,抬眸看驾驶座上好像刚刚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唇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左祈深,你不下车吗?”
左祈深没说话,侧头解开安全带,伸手在车内的储物柜里翻找起来。
胳膊伸展的时候,衬衫很自然地往上滑,古铜色的手臂露出一截,骨架很大,肉眼可见的有力。
储物柜不大,里面基本上都是一条一条他常抽的烟,还有一些似乎是之前被他随手放进去的文件。
一阵哗啦的声响之后,南绯看见他手里静静地躺着一袋奶糖。
她愣住,这袋糖还是上次她去医院缝针换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撒娇让他买的。
当时他买了大概五包,她拆了一包,本来以为依照这男人的性子,应该会把剩下四包扔掉,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
左祈深拆开包装,拿出一颗糖撕开糖衣,然后抬手撬开她紧闭的两片唇瓣,将白色的圆珠状奶糖塞进她嘴里。
甜腻绵软的触感在唇角化开,南绯回神,乖巧地顺势将奶糖含进嘴里。
左祈深捏了捏她略鼓的腮帮,“吃糖开心么?”
南绯弯唇笑了笑,“开心呀。”
一边嚼着口里的糖,她一边含含糊糊地问,“左祈深,你干嘛突然给我吃糖?”
他这变脸也太快了吧,刚刚还凶神恶煞欲火焚身一副要办了她的样子,现在又变身温柔男二给她喂糖吃。
好在她心理承受能力一贯好,他这样变来变去,她也撑得住。
左祈深沉默一会儿,手指从她脸上滑落,淡淡地掀唇,“你刚刚矫情又惆怅地靠在车窗上,表情仿佛一个即将要被抛弃的深闺怨妇。”
南绯,“”
她想自戳双目,温柔男二?他算哪门子的温柔男二?
有温柔人设的男二说女主是深闺怨妇的吗
“我哪里矫情又惆怅了”
南绯一口咽下嘴里还没有完全化完的糖,睁大眼睛瞪他。
“这里。”左祈深唇线笔直,抬手猝不及防地压上她右眼的眼窝。
南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受到惊吓的她开始剧烈地咳嗽,差点把喉道里那颗糖吐出来。
“左祈深你是要戳瞎我吗?”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身体往后挪了挪,“你这是在嫉妒我的眼睛太美丽?”
左祈深,“”
拔出车钥匙,他把它放进衬衣口袋里,骨骼分明的大手上,肤色偏深。
“南绯。”他睨着她,淡淡地吐字,“心情不好就不要装开心。表现出来,我可以哄你。”
要是说网上那些矫情巴拉的情话可以让她高兴,那他也可以勉强,说一说。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天生的沙哑,南绯看着他冷冽又似乎格外认真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我没不高兴。”她小声说,十指绞在一起。
“刚刚那通电话是慕眠她父亲打来的?”左祈深食指轻轻敲打在方向盘的边缘,语气不咸不淡却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她的心上,“他跟你说什么了?”
车外是晚春的清晨,天空蔚蓝,旭日东上,温度渐渐上升,时而有云雀落在路边行道树的枝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