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管子要到哪里去找?”汪直问。
“橡皮管是用橡胶做成的,橡胶是橡胶树分泌的一种白色汁液,很粘稠,可以做成很多有用的东西。过程就像从漆树取生漆那样。”张惟昭找了一个汪直最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解释。
“漆树我知道,但是橡胶树,可从来没听说过。”汪直狐疑地看着张惟昭。
“橡胶树不是大炎的物产。它生在美洲。”
“美洲?美洲是哪里?天下九州并没有美洲这个地方啊?”
“美洲是比欧罗巴洲还要往西的地方。”
“欧罗巴还要往西”汪直沉吟着。
趁汪直不说话的功夫,张惟昭飞快地思索着。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有没有可能高效快速地杀死汪直,并且安全脱身。
她知道汪直是个机敏的人,所以低垂着眼皮,尽量让自己放松,以免泄露杀机让汪直觉察出来。
“当年成祖派遣三宝太监下西洋,是不是就快走到美洲了?”汪直问。
“美洲比三宝太监所到的地方还要远。”
“如果能够建造比三宝太监的宝船还要大的船,带上更多的物资,是不是就能到达了?”汪直炯炯有神地看着张惟昭。
“应该是的。”张惟昭嘴上敷衍道。
“那么粗略算一下,来回一趟,少说也要一两年,多则两三年。所以你寻思着起码这两三年里,我不但不能找你麻烦,还得好好供着你,等着那个什么橡胶树移过来,做成橡皮管子,然后你才能下手做成那个什么手术。”说到这里,汪直突然变脸,厉声道:“昭明真人,你这拖延之计用得并不怎么高明啊!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是不是编造谎言拖延时间,你拿我最早写给你的手术流程来看就知道了。”张惟昭面无表情地道。
汪直拿来了张惟昭之前写给他的手术流程的抄本。
原件早就让他好好保存起来了。他拿着抄本给好几个外科医生看过,大部分医生都觉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但却承认里面蕴含有极深的医理,如果这个手术能做成的话,那就意味着许多只有在传奇故事里才会有的外科手术就都可以变成现实了,比如华佗的开颅术。其中有一个医生还坚持非要见到这个手本的作者亲自讨论,觉得里面有很多环节看起来非常怪异,细想却很有道理,要问问写这个东西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些医生本来都说这个方案上写的手术他们做不来,但却被汪直以酷刑和灭门威逼着硬对那几个孩子动了刀子,结果可想而知。
汪直太心急了。他觉得自己活得如此不痛快,都是因为他缺了这一样男人最宝贵的东西的缘故。若他有了这东西,凭他的聪明才智和胸襟,帝王将相他都做得,还用这样憋屈着给人当奴才?
所以他出尽百宝,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自己的宝贝弄回来。
汪直拿出了那叠纸,小心翼翼递给张惟昭。张惟昭翻出了相关部分给汪直看:“其实我早就写在这里了,还画了图。”
汪直一看,还真是早就写了、画了相关环节。只是起初他和那些大夫都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一定要有这样的管子,才能把血灌到人身体里头?喝下去不行吗?”汪直问道。
“不行。一定要注射到血管当中才行。”
“用其他管子代替可以吗?上好的芦苇管或是麦秆儿。”
“不行,一定要是软的才行,才能接上针头,插入经脉。”
“没有别的法子?”汪直不死心。
“没有别的法子!”张惟昭说得斩钉截铁。
听张惟昭如此说,汪直又不说话了。其实汪直一直是对张惟昭心存几分敬畏之心的,一来因为在张惟昭身上确实发生了不少神异的事情,二来这么多年来,他为了断肢重生,试过了不少偏方,但却全无效验,也只有张惟昭给了他几分真切的希望。
但是真要去那个遥不可及的美洲找橡胶树吗?路途遥远,自己得等到什么时候?
汪直嘴里念念叨叨,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在屋子里不停地转圈圈。
张惟昭在旁审慎地观察着,只觉得汪直似乎是在和几个不同的人对话,说的有来有去,觉得这个人的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这时汪直的一个亲信来到门外,说是有事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