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1.梦中(1 / 2)故息尘首页

近来三日,周衍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他梦见他和父亲凯旋回朝,百姓们夹道相迎,欢呼声震天,都是在高喊父亲的名字。

他是年纪尚青的小将军,也在被欢迎之列,而他俊美的容颜,更为京城中万千少女所注目。

少年雄姿英发,骑骏马,执长剑,看满道红袖招。

人群中有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笑得极为开心,极为好看。

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声声入他耳,他只觉心口一阵轻微的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在往上生长。

他盯着那少女看,那少女偏不看他。

直到他的马匹从她身边行过,她才堪堪施舍给他一个淡淡的目光。

那一瞬,他浑身如遇电击,脑中嗡鸣不断,他好像听见什么声音,啪的一声,仿佛金玉碎裂,仿佛冰雪消融。

他想,也许,那就是他的心动。

然而随着这一眼而来的,是梦醒一刻。

一次,他以为是自己想要胜利想得疯了。

两次,他觉得自己太着急了。

三次,他觉得有些诡异。

他同父亲说了,父亲拍拍他的肩膀,阿衍呐,等回家,爹爹就给你选一门好亲事。

他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可是梦还在继续。

第五次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这场梦里,除了那鹅黄衣衫的少女,还有一个站在街边二楼平台上的,一身黑色长裙的女子。她披一件白色的纱衣,身上白色的绶带随风飞舞。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看向那个鹅黄衣裙的少女。

每一次,她都在看着自己。

每一次,她的目光,饱含他看不懂的珍爱与怜悯。

如此反复,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若非每次战场上和敌军厮杀时产生的疼痛感,若非每次看见大片大片的鲜血遍地横流,周衍就要以为自己仍旧深陷梦中不得清醒。

好在,最后一战已经结束了。好在,他们终于胜利了。好在,终于能回京了。

他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帮助将士们收拾好了武器和药物,喂饱了连日奔波厮杀的马匹。

父亲却说他过于心急,急躁之态流露表面,罚他去训兵场上举石锤百下,以平复内心。

周衍领命而去,顶着烈烈骄阳,穿一件单衣在木台子上将那石锤来回举起又放下。石锤不过百十斤,不妙在周衍左臂有伤,他只能用右手单手托举。不过十数下,他身上便出了汗。

一直跟着他的小副将宁严趴在木栏杆上,看戏一般咬着草根瞅着周衍,他既担心周衍不行,更操心周衍太行。

他趴在栏杆上,跟旁边围着的小兵们打赌,“你们猜少将军举到多少下撑不住?”

小兵们叽叽喳喳,觉得周衍能撑完这一百下的多。

宁严撇撇嘴,“啧啧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少将军他左手有伤,不然谁跟你们赌这个?”

看着背上衣衫尽湿的周衍,宁严拍拍手,“就以六十下为界,六十以上的赌大,六十以下的赌小。我赌大,谁跟我赌?”

小兵们看看周衍,又看看宁严,从怀里摸出来几个污渍满满的铜钱,左边一堆,右边一堆,不多时便聚集了两小堆。

一个小兵看周衍还在坚持,在猎猎战旗下腰杆次次挺得笔直,他提议:“少将军有骨气,不可能半途而废,我们不如点一炷香,赌赌看少将军能不能在这一柱香燃尽时举完。”

宁严一拍脑门,“诶,你小子脑瓜子比我灵啊!好主意,就这么赌,谁去拿香?”

“拿你娘的屁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