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依旧冰凉,但此时从温白麝的肩上移开了些许,凉意便不再那般刺骨。
“是又如何?”
身后传来凌姑娘清冷的声音,温白麝长长叹了口气。
“凌姑娘,我劝劝你,赶紧走吧,让我给你带路都可以,要是你真的做了什么,或者再在温府待下去的话,你会死的。”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瞬,刀也沉下一寸。
“死,又如何?”
“哪怕是已经离去的人,也不会想看到你死的,难道你会希望他们为你送死么?”
“我怎么做,与他们何干?”
“你是为了他们而来,此刻又说与他们何干,岂不是太凉薄了些?你该考虑考虑他们真正的想法。”
“。。。我与自己立过誓。”
“只是话语而已。”
凌姑娘有些愤怒,拔高了一个声调,喝问道:
“修行中人,第一个大境界就是昭心!若是连与自己的誓言都违背,何以昭心?何以面对,曾经为了一诺而跨越生死的自己?”
回答很冷,很硬,如同沉在缸底的死鱼,温白麝沉默。
他并不懂所谓的修行境界,不知道昭心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昭心就要跨越生死。
但他很明显地感受的出来,对方并不是什么狠辣无情的恶徒,反而是用情至深,明辨善恶的好人。
若不然,可能在刚进厨房的时候,温白麝就已经死在对方刀下。
若不然,她也不会冒死潜入温府。
也正因为对方是这样的人,温白麝才想真诚对待,才想多劝一劝,多说一些话。
不过到现在,再多说也无益了。
因为对方一定会死。
或者说,在去年那个侠客倒下的瞬间,她就已经死了。
温白麝很惜命。
于是他稍稍偏头,看向窗外,轻声道:“那,你该动身了,离温府晚饭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如果我没能提前一刻钟做好饭,一定会有人过来催。到那时,你会死。我终归是温府义子,多余的话我不会再说一个字,刀,在凌姑娘你手里。我只希望,你多挂念些还活着的人,多惜些命。”
说这话时,连温白麝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手握成了拳,握得很紧。
过了一会,枯叶,轻轻地从温白麝肩头滑落。
他没敢回头看,但他感觉得出来,对方的杀意正在慢慢褪去。
在他身后,凌姑娘握刀的手缓缓垂下,任凭刀身嗡鸣,也不见其余动作。
她从方才温白麝的话语中听出,这个少年杂役,无论是不是对她仍有隐瞒,都还抱有一丝善意。
而善意,是很难得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给予过她诚挚善意的人,只有三个。
凌姑娘终于平静下来,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温白麝。”
“我门刀法,你当真只是看来的?”
“当真,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这世上,竟然真有过目不忘的武学天资。。。”
“照猫画虎罢了,不成体统。”
“不,你学得不错,这般能耐,确实不该让人知道,以后不要在对别人提起了。”
温白麝沉默了一会。
“。。。多谢。凌女侠,你该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