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复行行,日坠月又明。
不觉两日光阴又过,这一日晨起时分,山中突现大雾,纵然李大狗目力惊人,视线也难看见三丈之外。
两人身怀符箓,虽然不至于担心迷失方向,奈何山中多峡谷,虫蛇不避人,却也不好贸然前行。
于是继续休整,等待太阳驱散浓雾。
不料这一等之下,两个时辰过去,浓雾也未见明显消散,两人无法,心中虽然急躁,好在食物清水暂时不缺,除了衣服浸湿有些儿冷,倒也还能忍耐的下去。
天色早晦,夜来风寒,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湿冷,第二天朱权还未醒来,李大狗极目而望,四下里依旧是浓雾迷茫。
看了一眼身侧微微发抖的朱权,他觉得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如果这种浓雾天气,再持续个三两天,朱权只怕免不了又得大病一场。
于是伸手将他推醒,两人就着囊中冷水,简单吃了几块逐渐泛潮的肉干,李大狗挥刀砍下两根树枝,一根用作探路,一根两人持握,用以牵引。
这个时候李大狗的敏锐五官,有了相当大的作用,任何有威胁的蛇虫野兽,在其棍棒之下,都无法靠近两人身前。
如此小心翼翼,摸索前进半日,两人还是在一处山口附近,迷失了方向。
望着周身雾气如水流淌,目光所及已然不足数尺,双耳骤然所闻,风声呼啸,空谷传响,料想前方若非深沟,便是高崖。
李大狗驻步而立,举目望天,但见雾气腾腾如天幕,不见天光不见日,不由深感自然伟力之浩大,个人微渺如芥子。
于是带着朱权回头,调转了一个方向,再度出发。
也不知行进了多远,不觉天色又暗,李大狗顾不得许多,捡起了一些柴火,用刀削去了一些潮湿发霉的地方,费了好大心思,生起了一堆篝火,烤起了肉干。
又饿又累的朱权,凑到了火堆旁边,烘烤了半天,总算恢复了一点精力。
搓了搓双手 站起身来想要帮忙,李大狗摆了摆手,表示肉干已经快要好了。
朱权讪讪一笑,重新坐了下去。
李大狗挑起的肉干早已滚烫,油脂滴落篝火,不时发生爆响,炸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忽明忽暗的火花,随风散入夜空,很快消失不见。
朱权微微抬头,想起了一路走过的风霜雨雪,而今思来,何其不易。
‘最后一次给爹娘写信,已经快七个月,也不知他们收到没有……’
只是,这种片刻难得的瞎想,很快就被李大狗递过来的一串肉干打断。
朱权连忙接过,道谢之后,摘下来腰间水壶,递给了对方。
两人用罢晚饭,李大狗很自然的选择了守夜。
天地同暗,鸟兽不鸣,唯有眼前篝火,如星闪烁。
一夜终究无事。
第二天一早,两人再次出发。
忽忽半日过去,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李大狗取出了身上的指引符箓。
如之前那般操作,将符箓往空中轻轻一丢。
本以为这次的符箓变化,会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发出红光,找准方向,然后往前漂移。
却不料,这次异象突变,符箓微微摆动,确定了前进方向之后,乍然之间红光大涨,居然不进反退,往两人头顶方向飘来。
李大狗吓了一跳,探手一把将其抓住。
在这浓雾弥漫的地方,要是没有了这张指引符箓,只怕两人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别说去往阳山,就连生存都是问题。
然而这次被他握在手中的符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逐渐黯淡下去。
而是在其光晕之中,出现许多醒目线条,纵横交错,汇成了一个复杂的矩形图案,看其范围大小,正好能立两人。
李大狗看了一眼身后朱权,见其脸色茫然,遂笑了笑,点头道:
“事情在往好的方面转变,我们且看它接下来会如何?”
朱权尚未回答,李大狗放开了攥紧符箓的手掌,矩形图案的光晕,飘然上升,逐渐定在了两人的头顶。
李大狗往朱权方向后退了一步,使两人的身体,尽量处在光晕的笼罩之下。
呆若木鸡的朱权,举头望着上方不断散发光晕的符箓,满眼炙热。
赤红色的光芒,驱散了浓郁的迷雾,照亮了两人前方的三步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