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侬等人刚走出栖霞客栈,一个面蒙纱巾,一袭红衣的女娘便走进栖霞客栈里,引得众人一阵艳羡的目光,但很快就有人认出她是带走幽皇的那位女娘,大家立即又兴味索然,都不再看她了。
丹霞敏锐地觉查到众人对她的情绪变化,她这才真实体会到人们对幽人的憎恨。这么多年,她作为公子幽的近身侍婢,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却自以为高贵,真是愚笨!
她走到柜台前,与掌柜说要结算这几天的房费,掌柜的算给她,他们住的是上房,吃的也是上好的,六天一共十两,丹霞付了钱,即刻就出客栈来,她希望能够遇到依玛。
幽皇给她五天时间的自由,但她知道幽皇是不会放心她的,必会派人暗中跟踪她,她的一举一动,随时都会传到幽皇耳中。
她走在街道上,眼角的余光却扫到身后和左右两边,有人影在她向后转头时一闪,她冷笑了一声,佯装浏览街两旁的各种商品,她身后的那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丹霞走到一处街口,拐过街角,迅速冲进一条小巷,然后一个鱼挺身飞上屋顶。很快那人就追过来,可是一进巷子,却发现巷子里空空如也,他左看右看也找不见丹霞,便暗想难道他跟丢了,那不行,跟丢了他是要受罚的。
丹霞在屋顶冷眼看下面的人,见他惶然无措的样子,必竟是同门中人,于心不忍,便从屋顶上飞下。她脚方落地,还没等那人反映过来,便出手如电一下子卡住那人脖子,把他推到墙上按住。那人被丹霞摁在墙上卡着脖子动弹不得,他吃惊地看着丹霞。
丹霞手略松一点让他喘气,喝问:“说,谁派你跟踪我。”
那人却也毫不畏惧地冷笑:“是谁,还用说吗?当然是幽皇了。”
丹霞手下一紧,那人又卡着脖说不出话了。
丹霞怒道:“田济,公子幽赐你的姓,你的名,你不过是一条狗,也配来跟踪我。”
田济也冷哼道:“公子幽,你敢唤大皇公子幽,大皇是幽皇,得唤皇,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你还妄想大皇会娶你,白日作梦,你不过是比狗还贱的贱婢,大皇能让你跟随左右,不过是你长得好看些,大皇带着不致丢了颜面。”
丹霞啪地给了他一巴掌,撤开手后退一步冷冷看他。田济擦着嘴角的血,恨恨地盯着丹霞。
丹霞看着,眼里像看一只蚂蚁似的可怜,笑说:“果然,幽人就是个没人性人味的人虫,幽皇,哈,真好笑,他自己说他是幽皇,谁认他是幽皇?你,你认,我不认!谁告诉你我想嫁给那个见不得人的烂东西,你吗?你自己说的,谁允许你来替我说话!”
田济不可思议地看着丹霞,丹霞一脚把他踢倒,冷峭地在他身旁蹲下,伸手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脸甩下去,酣畅淋漓地把这五年来所有的愤怒、屈辱尽情宣泄。
田济被打得缩在墙角,丹霞住了手,哼了一声站起来,象碰着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一下往后退数丈,拍打着自己的衣衫。田济看着远远离着他的丹霞,确定她不再打他了,才敢慢慢站起来,惊讶地看着丹霞,颤微微地说:“你,你这是忤逆,你知道吗?你不想活了?”
丹霞昂起脸说:“你尽管告诉公子幽去,一个降国的不受宠的亡国公子想复国,真是做春秋大梦,他弹几首曲子就能复国吗?他可有为王的雄心和才干?他什么都没有,他只会给我们织梦编谎言,你还不醒吗?”
田济忧心地说:“可,可我们能去哪里?”
丹霞说:“只要不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哪里不能活。”
田济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沫,把对丹霞的恨怒忍下去,小心地说:“难道大皇给你的优待不够多吗?我们在这儿可比在齐国好多了,再也没有那些可恶的人来管束、侮辱我们了,我们是主子了。”
丹霞冷笑着说:“是啊,你怎么舍得这样的生活,幽皇更不舍得,你就陪着他吧,我可要走了。”
丹霞看了田济一眼,转身就走。田济看着她行去,阴恻恻地盯着她,丹霞已生反心,若不除去,终成大患。
丹霞踏着落叶,一下一下,响起沙沙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掩去了田济粗重的呼吸,他无声地小快步追向丹霞,拨出匕首向她刺去。
丹霞跟在公子幽身边多年,早已练得像野兽般警觉,她怎么可能放松对田济的警惕,田济刚迈出脚她就知道了,更何况他拨刀的声音,只是她装作不知,继续走她的路。田济的刀破风而来,刀尖就在抵达她后背一寸的距离时,她猛地往地上一蹲,接着一脚扫向田济的小脚腹,田济一刀落空,脚上一阵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他刚要稳住身子再袭向丹霞时,却又脚上一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丹霞高高站着,双手环胸不屑地看着他,一脚踢开他手上的刀,冷笑说:“这就是幽人的特性,阳不行来阴的,刚刚还装着可怜,下一秒就翻脸,你这么点武功竟敢来偷袭我,也就是公子幽那点智商能瞧上你。”
丹霞又后退一步,冷冷看着田济,田济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瞪着丹霞,说:“你这些话大皇若知道,句句是死,你真以为你回去撒娇卖乖,大皇就相信你,饶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