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全刚才已经想得差不多了,沈其音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还能对牢头颐指气使的,说明那杨公公说的话并不可信,至少不可全信。
记得进府衙大牢前,他还无意间听到那杨公公对手下说,沈家的两个遗患这次必死无疑。
那么杨公公所说,新皇想把齐王一系斩草除根,只要他能帮着把这件事情做成,就可以保住性命……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齐王死不死,苏全并不关心。他只在乎自己的命。
沈其音如此提问,显然已经发现了些什么。而如果杨公公不可靠的话,那么他至少应该听听别人提出的价码。只要能活下去,现在的苏全,什么事都愿意做。
“杨公公现在在哪里?”
苏全没有回答沈其音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
沈其音也不恼火,有问有答,这对话才能继续下去。
“他呀,现在已经灰溜溜地回京了。”
“灰溜溜?”
“假传圣旨被人抓了现行,当场戳穿,自然没脸再待下去。不过他到底是皇帝宠信之人,这常宁县里还真没人动得了他。钦差不行,越国公也不行。不然的话,他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沈其音很坦诚,并没有一味地贬低杨三九的权势地位,来诓骗苏全改弦更张。这一点,让苏全心里多了几分信任。
“你要保齐王?”
苏全继续问道。
“保?倒也谈不上。只不过他要是死了,我会很麻烦。宋世清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的一双儿女跟我关系很好。我不希望他们伤心,更不能让他们出事。”
“你凭什么保齐王?就靠着跟越国公的那点交情?”
“苏员外,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吗?真正保着齐王的不是我,而是京城里的皇上。他要是真想杀掉自己的哥哥,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从京城到遥州,几千里路,护送齐王的还是杨三九。坐船可以失足落水,坐车可以滚下山崖,更不用说水土不服,突发急病,死法要多少有多少。用得着等到常宁吗?”
沈其音没有顾虑,什么话都敢说。而苏全听了,却并没有一下子改变看法。
“也许是皇帝爱惜羽毛,不想背上弑兄的恶名。”
“你以为安个谋反罪名再杀,就不背恶名了?天下人又不是傻子,宋世清现在一介庶民,没兵没权的,只靠蛊惑手无寸铁的百姓,再拉上只占了一个岛屿的番邦,就敢和坐拥天下的弟弟叫板?宋世清若是真因为这种罪名被处死,皇帝也是一样要挨骂的,还会被人耻笑自作聪明……哼,那还不如在京城就一刀剁了哥哥的脑袋呢。”
“你是说,新皇并不想杀齐王?那可是和他争过皇位的人啊,此等威胁不除,龙椅岂能坐得安稳?”
“我问过钦差大人了,现在京中稳定祥和,皇帝和百官虽然还在磨合,却也并无太多摩擦。这样的局面,哪里有什么不安稳的?我可是听说,宋世平一代雄主,颇有先帝风范。宋世清做齐王的时候都争不过他,难道贬为庶民之后,反倒成了威胁?想控制住宋世清,方法太多了。杀人,是最简单,也是最低级的一种。不到万不得已,新皇应该不会出此下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