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石:不管世界发生什么,都是你心灵的投影。
[1]黑衣青年似乎又飘回山洞,已经发生的故事一直在上演。
很明显不是做梦,而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他一再走进熟悉而陌生的空间。
雷雨夜回家,开始翻越陡石梯、猫鼻梁,总是没完没了地走路,穿越噩梦般的地带……
[2]第二站:斗城,小镇,陡石梯。
一个小时后,几列火车开始驶过,黑衣青年乘坐的火车开始缓慢移动。
有人伸手出去,车窗外开始起了一丝凉风,有雨星打在手心上。
“要下雨啦!”顽皮的小孩在车厢的过道里追逐,散播着要下雨的消息。
黑衣青年居然睡着了,车到站时急着下车的旅客们的吵闹声惊醒了他。
他睁开眼睛,外面已经灯火阑珊。
火车停靠在斗城时,已经是晚上11点30分,晚点整整一个半小时,以往正常的时间是晚上十点。
“小柯,我们没有雨伞,外面下着暴雨呢!我们如何走呢?”
“妈妈,爸爸来不来接我们?雨太大,我们的衣服会打湿的。”
“今晚就不走了,就在火车站附近住一晚吧?”
…………
黑衣青年抬望窗外,大雨开始狂倒不止,车窗上形成一道雨瀑。
黑衣青年护着背包,走出车厢,一种久违的凉爽包裹了全身。
雨打在站台的挡板上,像子弹般密集地扫射。
黑衣青年钻进车站的地下通道,紧挨着前行的人群,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往出站口挤。
紧锁的夜色和“稀里哗啦”的暴雨占据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和黑衣青年的心。
他没有带雨伞,马上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出站口内的屋檐下。
[2]
蜂拥而出的人们挤占了出租车道,直接冲向驶来的一辆辆出租车。很快,几十辆出租车被“洗劫一空”。
站台上,暴雨像珠子一串串砸下来,让雨棚快要砸出一个洞来。站台上的雨棚形成一道帘瀑,在地面“啪啪啪”地炸开了花,溅湿了裤腿。
街道上偶尔冲出一辆闪着灯的出租车,站台里的人们不顾一切,冲进雨中,挤上去,不再说价,直接钻进出租车,快速地拉上车门,让车马上就走了。
黑衣青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没有心情去与别人抢出租车。偌大的广场开始安静下来,只有雨的咆哮和黑衣青年。
一辆驶来的出租车,刚出现在车站广场的拐弯处,看见没有人,“呼”的一声油门,转身就走了。害得黑衣青年不顾一切冲入雨中,也只能看到出租车的尾灯。
燥热的心让暴雨一淋,顿时清爽了很多。黑衣青年干脆不着急了,顺着明月路,往城中心走去,那里或许能找到他要的出租车。
这里是观音故里,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过附近的两大寺庙。“远山灵泉青林外,白云深处洗凡心。”
今晚,暴雨洗尘,无助的黑衣青年很无感地走在陌生的街道。
“师傅,请停车!”黑衣青年冲进路的中间,拦住差点擦身而过的出租司机。
“你一身黑衣,开近才看见,你还低头走路,吓人一跳,你不出声,谁敢搭你?”司机抱怨,黑衣青年微微一笑,笑马上又凝固了。
“60,去香山镇?这么远?不去不去!”黑衣青年上车,一身湿漉漉的,弄湿了汽车的坐垫,司机本来就不满意,听到黑衣青年说去最偏远的村庄,司机不愿意了。
“白天去镇子是40元,我翻一倍80元到镇上,100元到我们村?”黑衣青年预算是60元到自己的村子,很快就涨到了100元。
“好吧,我送你!你拿毛巾擦一下衣服、坐垫,不要把车子弄脏了。”黑衣青年低头找毛巾时,司机随手从车门上扯下一条毛巾,给黑衣青年丢了过来。
毛巾还带着一股汗酸味。黑衣青年只能坐在积着了水的坐垫上,全身不舒服。
[3]
雨水斜铺在车窗外的挡风玻璃上,瀑布一样滑落。
车灯射不了多远,到处是黑洞洞的,黑暗像一堵墙,挡住了去路。坑坑洼洼的路积满了水,车跑过去溅起一大片水浪。
视线模糊,车跑得很慢,比跑步快不了多少,黑衣青年想。
不知什么时候,车到了黑衣青年家所在的小镇。小镇已睡去,灯火暗淡,夜色更深,而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师傅,从前面的小路拐进去,就是我们的村子!”没有睡意的黑衣青年,看到了熟悉的路口。
“往这个地方拐进去?”司机把车横在夏家沟与大公路的交叉路口,望着漆黑的村道,没有说话。
突然,小山坡上一股洪水像瀑布一样冲了下来,小公路上开始淌满了翻滚的流水。
司机把车慢慢停下,按亮顶灯,转过身来,向坐在后排座的黑衣青年摆摆手,很无奈地说道:“老弟,你看,这黑灯瞎火的,村道这路又窄,路上还在跑洪水,我不敢开车送你进村了!”
黑衣青年愣住了,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司机不等黑衣青年说话,抢着又说道:“我真的不能送你了。你看,我只收你40元钱,你还能节约20元呢!”
“师傅,对我来说,节省100元也不重要。你看看,这么大的雨,天又黑,我如何走回去呢?”黑衣青年回过神来,他失望到了极点,摇下一点车窗,雨“噼里啪啦”冲进来,他又马上把车窗合上。
黑衣青年几乎接近于哀求,师傅呆坐着,耸耸肩,做出比黑衣青年还悲苦的样子。
黑衣青年倔强的心占了上风,他拉开车门,跳下了车,踩在翻滚的雨水中。
鞋子里马上灌满了水,湿透的裤脚贴在小腿上,湿粑粑的感觉。
黑衣青年提着背包,跳进路口一户姓夏的人家的屋檐下。寻思着先在这里躲雨,等雨小了再出发。
出租司机似乎如释重负,一脚油门,狂飙而去,雨帘里汽车的尾灯闪烁着,似两朵炸开的大红花。
[4]
黑衣青年环顾四周,远处、近处,没有一盏灯还亮着。黑衣青年自己,已经完美地消失在周围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