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祖庙的大门再一次开启时，国师介霄看到大王正坐在蒲团上，面前就是玄鸟朝初代君主的塑像。介霄拜道：“典礼已毕，请陛下回宫。”

沉默许久，王没有叫介霄的官职，而是轻声问道：“王叔，你见过这面具后面，太祖的样子吗？”

介霄仰头看向这尊高贵的塑像，旋即又低下头颅，恭敬答道：“不曾。”

“你说面具后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臣不知，想来定然是英俊不凡。”

王又问道：“传闻太祖开国之时，有飞鸟百兽相从，更有仙人相助。为什么如此伟大的人物最后却英年早逝，那些仙人们既然帮助太祖取得江山，为什么没有赐予他悠长的生命呢？”

介霄思考良久，只得答道：“寿命长短自有定数，天意难测，凡人又怎么会知道仙人的所思所想。”

王大笑道：“国师，你天天寻仙觅道，却说天意难测。你崇信巫术，却无法求得几许寿数，既然如此，拜那神仙又有何用？”

“求仙觅道，是为护佑国祚。尊崇巫道，是为预测吉凶。臣拜天地，是为了国家社稷，非是为了臣自己。”

“国师，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自然是有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为什么要帮助凡人呢？他们真的稀罕那些祭品吗，他们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介霄觉得大王并不需要别人回答他的问题，也许他有自己的答案。但是作为国师，他其实也不需要真的弄懂神仙的思想。献祭，祈祷，如愿，只要愿望得以实现，那么又何必非要知道这背后的原理呢？这样看来，这些祭拜神仙的凡人们，真的敬仰神仙吗，又或许他们只是把神仙当成能够得偿所愿的工具呢？

有些问题不能钻牛角尖，当人们质疑它的时候，我们只需要把事情归因于传统就好了。国师跟随大王离开了祖坛，那些祖庙中产生的种种奇思妙想，就当作是大王偶尔的心血来潮罢。当欢宴的乐声响起，大王就会忘掉这些奇怪的问题的。

神仙是什么，其实是个好问题。玉藜此时对着一弯新月，在研究她的控灵术。

如果猫妖真的存在，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和妖怪。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自己的武术能不能打得过神仙呢？

玉藜想，要是多来几个妖怪让她试试就好了。万一打不过就赶紧跑路，回去也好跟乌鸦说，这也没办法。要是能打过，那说明妖怪神仙也不过尔尔，没什么可怕的。

可惜猫妖死了，没办法拿来当作练习对象。不过也许可以在这里试着补充控灵术，唤起缺失的记忆。

这不，正想着，便有练习对象自动送上门。

芳锦哆嗦着看着小姐，“小姐，您觉不觉得，有点奇怪。外面，外面院子里，来了好多猫啊。您听。”

当然，用不着仔细听，院子里猫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玉藜打开窗子，便看到院落各处，十多只猫正玩耍嬉闹，打碎了一个茶壶，抓烂了昨天刚开的鲜花。该不会是昨日杀了猫妖，它的同伴来报仇了吧？玉藜不觉有些头痛。

玉藜走到院中，大喝一声：“安静。”

猫们真的停住了动作，齐齐看向玉藜。其中一直体型较大的黄猫跳上石桌，与玉藜对峙，“喂，你喊什么？”

瞧瞧，又一只会说话的猫。玉藜心想，这世界的底层逻辑到底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多妖怪？

“你们在我院子里捣乱，还不许我吼呀。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黄猫怯怯地说：“你，你杀了我们老大，我，我们要报仇。”

玉藜眼珠一转：“你们老大被杀了，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杀的呢？你们老大给你托梦了？”

黄猫探头道：“你身体里面有老大残留的气息，你，你一定是把老大给吃了，呜呜呜，你这个妖怪。”

玉藜冷笑一声，“你们老大，是昨天那个狸花猫吧？不好意思啊，不过呢，它打不过我，被我杀掉，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你们没听过一个词叫弱肉强食吗？”

“可是，可是，你不应该打得过老大的，老大，老大很厉害的，你一定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你、你、你，你这个无耻的人类！”黄猫气愤地嚎叫。

“得了，你们是一群猫而已，也敢来跟我闹。我跟你们说，杀了就是杀了，我不但杀了你们老大，还把你们老大练成了妖丹，你们再吵闹，我就把你们全都炼了。”玉藜催动妖丹，黄猫看到玉藜丹田处隐隐发出一团黑气，里面正是它们老大的气息。

黄猫嗷呜一声，尾巴吓得竖了起来。“好，好可怕！”

玉藜作势要扑过去，黄猫立刻跳下了石桌，躲在花丛里，只露出半个脸，颤巍巍地说道：“别、别杀我们。我，我们认你当老大，你保护我们好不好？”

其他猫咪也四散而去，躲了起来。

“认我当老大？可我是个人啊！”

黄猫点点头，“没关系，只要能保护我们，是人是妖都没关系啦。你杀了老大，你比老大还厉害，那，那你就是我们新老大啦！”

给一群妖怪当老大？听起来好像挺威风的，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还能用它们实验控灵术，玉藜点点头，“那，好吧。这可是你们求着我当老大的。以后不许在我院子里捣乱。平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如果我有时吩咐，你们都要乖乖听令。”

“嗯嗯，好的，老大。”

玉藜点头，“芳锦，你去拿点昨天吃剩的小鱼干，给它们吧。”

芳锦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依照吩咐取来了小鱼干，放到地上。猫咪们看到小鱼干，一拥而上，开心地吃了起来。“真香，真好吃，喵呜，喵呜不要挤。”

玉藜想，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以后怎么联系它们啊？总不能一直养着它们吧，多费粮食啊。心念一动，一个并不繁复的口诀涌上心头，玉藜手指微动，在黄猫身上虚空一指，黄猫额头上便出现一个一闪而过的金点。玉藜感觉一个猫猫头像在脑海中亮起，好像被挂在了一个类似于聊天软件的地方。

这难道就可以随时联系黄猫了？玉藜翻看聊天软件的联系人列表，发现只有一个猫猫头。自己是不是有超能力啊？

不对自己本来就有超能力，但是不是这样的超能力吧。算了，反正自从回到古代，一切都乱套了，说不定这是原主自带的超能力呢。

也不对，原主要是有超能力，怎么可能自杀呢？玉藜觉得脑袋里面更乱了。

玉藜等猫们吃完，说道：“好了，吃完了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猫咪们一哄而散。

芳锦不解地看向玉藜，“小姐啊，您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啊？”

玉藜奇怪地看向芳锦，“当然是和那些猫说话啊？你没听到它们说要认我当老大吗?”

“啊？猫会说话，还要认小姐当老大？”芳锦满眼疑惑，“可是我只听到它们在喵喵叫啊？难道小姐，能听懂猫语？”

什么？玉藜心中一动，怎么芳锦听不到猫说话吗？糟糕，还是别乱说了，万一被当作妖怪就不好了。

“咳咳，我是说它们一直喵喵叫，一定是对我臣服，想要认我当老大，我猜的啦。”玉藜解释道。

芳锦还是一脸疑惑，心想完了完了。多半是小姐在宫里待得太无聊了，开始出现幻觉了。真为小姐伤心，是哦，小姐本来倾国倾城，谁想到却没被大王宠幸。时间一长，可不就憋出病来了。还是顺着小姐，别刺激她了。芳锦连连点头，“嗯嗯，是老大是老大。”

“总之啦，以后这些猫再来，就随便给它们一些吃的就好了。没事啦，回去休息。”玉藜赶紧回到屋中，结束了本次话题。

玉藜坐到榻上，心念一动，震动猫猫头像，马上猫猫回道：“老大，您在叫我吗，有什么事吩咐？”

啊，真的能联系上啊，玉藜急忙说道：“没什么大事。我刚才忘了问，你们平时住在哪里？”

黄猫回复道：“我们平时就住在宫里啦，哪里有吃的，就去偷点回来吃，老大真好，今天给我们吃小鱼干。我们以后一定效忠老大。呜呜呜。”

“好了，知道了，对了，你们平时在宫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汇报给我。”

“收到，老大！”

玉藜断开了通讯，心中反复诵记刚才的法决，脑海中又出现了控灵术的密卷，这回亮起了新的一个小节——唤灵决。

看来这个法术可以召唤猫妖，不知道对其他妖怪有没有用。对了，能不能远程联系人呢？

玉藜心念一动，遥遥对着芳锦一指，可是这回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没办法控制人啊。玉藜略有失望，不过没关系，反正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芳锦时时刻刻都在身边，也不需要远程联系。至于猫猫，希望它们以后不要惹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