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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山涧里的小木筏上躺着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他紧闭双眼随着木筏在水里漂流。突然出现一只手攀上木筏让它停止了漂流,接着一个人形身影从水里冒出来,他轻手轻脚上了木筏,像是怕会惊醒了小孩。

这个人虚弱的频频咳嗽,他顾不得身上严重的伤势,急忙从身上找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布包,小心翼翼的将它展开,布包里面是一滩凝固的褐红色。

“该死的!”他暗骂一声攥紧布包,当看向小孩时,他面带不忍的松开攥紧的手。

他忍着非人的疼痛,捂着伤口靠近小孩,在离小孩还有一点距离时,他脚下一滑跪倒在地,他咬紧牙伸长手把布包盖在小孩的脸上,接着呼出一口气凝视着小孩,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一分钟、五分钟,直到半个小时过去,小孩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静,连轻微呼吸带来的胸膛起伏都没有,感到失望的他低下了头,向小孩忏悔一般。

伴随着一个女人的惊呼,他的身后也嘈杂起来,他闻声转头见到几个村民拿着锄头等农具出现,紧接着两个大汉趟水跑过来,撞开他去查看小孩的情况。

“二蛋他娘!二蛋没气啦!”黑脸子大汉还做着半蹲的动作,手放在小孩鼻尖上,扭头对岸上的蓝衣服村妇说道。

此时的村妇还算冷静:“你先把布给俺掀开!”说着她在姐妹的搀扶下,拖着残疾的腿也靠近了木筏。

闻言另一个大汉赶紧拿走了布,小孩没有生气的脸暴露在村妇眼里,那村妇捂着嘴泪水哗哗掉,一颗颗砸在山涧泛起涟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手忙脚乱的扑到木筏上,落水狗般狼狈的来到小孩身边,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

两个大汉面露悲戚的低下头不敢多言,那搀扶村妇过来的女人也垂着头落泪,岸上的村民看着也很难过。

忽然村妇瞥到小孩身边站着个血淋淋的人,她定睛看那人一脸麻木毫不悲伤的样子,再看到小孩面上的点点血迹,她来不及多想就放下小孩,恶狠狠冲向那人,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声音让所有村民一愣,齐刷刷看向村妇和那个被打的人,只听村妇指着那人大骂出口:“你个死娘养的烂种,天生的水鬼!二蛋就不该带你回来,俺就不该让二蛋同你交朋友!你还俺儿子命来!”

那人本来面无表情,却突然怒目圆睁,他瞪着村妇说道:“骂我可以,不准说我娘!”

悲痛欲绝的村妇不管不顾的接着说:“当年俺看你在水里漂过来,就说你是水鬼转世,你娘不信还带你回来养了十六年!她就活该被骂!”

村民们一下炸开锅:

“这个就是杀了司机的……”

“哦哟,听说场面很恐怖的!”

“老张媳妇说家本都赔进去了!因为他年龄不够,换老张顶罪咯!”

“把这个害人的水鬼抓起来!”

听着家人被议论的他又羞又气,索性他张开节肢冲上去按住了村妇压低声音说道:“我变成了这样,你还认得我?”

村妇非但不害怕,还昂起头瞪着他吼道:“俺的眼睛就是火眼金睛,你换多少张人皮都没用!”

此话一出村民又是惊呼,在木筏上的一个大汉指着他说道:“我说咋没认出来!他、他绝对穿人皮了,不对!换人皮了!”大汉哆嗦着腿后退,踩着木筏边缘时没注意就翻下水溅起了水花。

另外一个大汉倒是勇敢起来,他跳起来抱住压在村妇身上的家伙,带着他一起滚入水里,在水里时也没有松开牵制他的手,反应过来的村妇姐妹也游过来帮忙。

见状岸上的村民提着农具,下饺子似的入水,快速的游到他们口中的“水鬼”身边,毫不客气的拿着农具对着他就是一顿猛砸。

本就伤痕累累的“水鬼”已无招架之力,他只来得及护住头部请求给个解释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把锋利的镰刀钉在他胸口的血洞上,接着很快带着血肉抽离他的身体,疼得他哀嚎一声扑在水里。

就算这样暴怒的村民也没打算放过他,继续举着农具噼里啪啦打在他的背上,传出骨头开裂的声音,而混浊的血水在山涧晕染开来。

骨头断裂和血肉被剥离的痛苦交织着,他疼得已经没有思考能力,本能的控制节肢攻击着村民们,负伤的村民们哀叫四散,见状他趁机潜入水中想要逃跑。

等待已久的村妇早扯下身上的衣服拧成长条麻花状,她愤怒到脸已经皱在一起,几乎是用非人的速度一下子蹿到“水鬼”的背上,快准狠的把“麻花”勒在他的脖子上,使劲浑身力气把他勒得面色发青几乎要断气。

被逼到绝境的“水鬼”果断用节肢捅向村妇,只一下那村妇就瞪大眼睛栽入水里,她的血混着水弥散在山涧。

这下村民更是吓得惊慌失措,不少人快速上岸撒腿就跑,而“水鬼”想也没想就向前游动,他现在满心只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一声枪响,金属的子弹带着风射入他的左胸背,他沉入水底时的最后一眼落在岸上矮小女人的身上,她颤抖的手上是一把自制土枪,是他曾经和父亲共同使用的那一把。

丢下枪的矮小女人“扑通”跳下水,飞快的游到村妇身边托起她,接着朝其他村民喊道:“别看了!救人呐!”有两个村民反应过来,赶紧游过去帮着她把村妇带上了岸。

有个老一点的村民,看着矮小女人的背影颤声道:“你这儿子,你想怎么办?”说着他害怕的看了矮小女人脚边的土枪一眼。

没想到矮小女人一脚把枪踹进水里,头也不回地就说道:“老娘莫得儿子,更莫得枪晓得不?”说完她就让人背起村妇,自己跟着另外两个人离开,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那“水鬼”一眼。

村民们面面相觑,当看见虚弱的“水鬼”冒出头时,他们重整旗鼓一般,恶狠狠的再次向他靠拢。

但“水鬼”失神的看着矮小女人的背影,眼里是五味杂陈的情感,当农具再次击打过来时他收回节肢,直接被拍入水中鼻血四溅,而他却是认命的闭上眼睛不再反抗。

他早该明白,他早就一无所有。

……

一天后。

密集的雨水争先恐后的砸在地面,整座城市都被厚重的雨幕覆盖着,还有时不时轰然响起的雷声和要划破天空的闪电,把天气变得异常可怕。

电话那头传来不满的声音:“什么?你又不能过来?”

张香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想,但是这一周都是这样的大雨……你看新闻了吧?我可没有说谎!”

电话那边不耐烦的说道:“啧,好吧——你想怎么办?”

张香听对方缓和了口气,眉毛也舒展了些,她换了只手握着座机听筒说道:“要不我再买一把匕首?”

电话那边的语气急躁起来:“没吃够匕首的亏呢?距离问题有多致命啊,打架要保持有效距离,既可攻又可守,当然是首选长柄武器啊!”

这下张香犯难的又皱起眉头:“这些年我都是练得匕首,换武器的话要花时间重新来,我觉得……”

电话那边打断张香的话,语气更加急躁:“哎呦!碰上我还怕学不会?你是质疑我的能力嘛?!至于时间问题要看你领悟,但我一眼看出你没问题的——下周过来吧,记得风雨无阻啊!”说完对方很快挂了电话,好像在跟张香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见这新师傅的态度,张香觉得接下来没好日子过了,她愁容满面的看着听筒心说:小里说的这个人能行吗?要不还是找之前的师傅吧!

正在纠结着,楼上传来“砰”的声音,张香赶紧放下听筒,边跑向楼梯边叫道:“香宝!你不要乱动爸爸的东西啦!”

等张香跑着上到二楼,果然看到老陈的房门半开,她把门拉开只见门后的雨伞桶倒地,落着灰尘的伞和一些金属工具也散落地上,她立刻蹲身收拾起来。

刚把雨伞桶扶正,张香起身就看到在床上蹦蹦跳跳的香宝,它显然把老陈的床当做了蹦蹦床。

看见小球一样弹起又落下,落下又弹起的香宝,张香笑着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向香宝展开双手说道:“不准在爸爸的床上跳来跳去,等下床塌了爸爸就不能睡觉咯!”

不知道香宝是真的没听见,还是不理会张香的话,它依旧吐着舌头继续快乐的蹦蹦蹦,像极了所有不听话的调皮小孩。

见状张香不乐意了,她黑着脸脱鞋上床,在香宝再次蹦到半空时,张香伸展手臂用两只手掌稳稳接住了它。

发现没有再弹起来的香宝好奇的侧身查看,却正好对上自己妈妈那暗藏怒气的双眼,它瞬间安静下来把头放在两只前脚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生气的张香不吃这一套,她把香宝抱到眼前说道:“讲了多少次不要进爸爸的房间,不要动不给你动的东西!你怎么不听话呢?罚你今天没肉肉吃!”

跟张香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再结合每次自己犯错后张香会做的事,香宝大概知道张香说了什么,它委屈的叫唤一声整个都焉了下来。

张香把香宝轻轻放在床上,对着它叉腰说道:“先下楼去等我,乖乖在沙发上不乱动的话,可以给你吃一个鸡腿!”

说起吃的香宝两眼放光,不等张香催促它麻溜的蹦下床就下了楼,怕香宝会错意的张香赶紧追出门外。

在二楼往下看到香宝上了沙发,并且对自己露出邀功求赏的表情时,张香松了口气朝香宝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而后她回身进屋对着床上的绒毛叹了口气:养儿不易啊。

半个小时后,张香带着香宝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开始了这一天的午餐。她把香宝专属的蓝色草莓图案小碗推到香宝面前,那里已经放着一层薄薄的米饭,还有绿的发亮的青菜,香宝盯着看了一会,转头看着张香发出疑问的叫声,还用小肉垫拍了下张香胸口以上的地方。

被逗笑的张香夹起冒着油光的大鸡腿放进香宝的碗里,她吻了下香宝的小耳朵说道:“妈妈怎么会骗你呢?大人要说话算话,以身作则才能教好小朋友的嘛~”

香宝把前脚放在桌面,用两只后脚踩在张香屈起的大腿上,开心的埋头咬起鸡腿。发现鸡腿的肉不好撕下来,它伸出前脚按在鸡腿上,但是在撕咬的过程中它的力度没把握好,让鸡腿整个被弹飞到了地面。好吃的香宝也不嫌弃,索性跳到地上吃得起劲。

张香刚想阻止香宝吃地上的东西,却在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看到香宝摇晃的小脑袋时一愣:对于小动物来说,这样吃饭更方便吧。

谁家小孩会四肢着地的,去吃地上的食物呢?张香看着撅着屁股的香宝苦笑一声,忽然她回忆起医院里被抱在怀里的,肉嘟嘟的婴孩——她的儿子。

想起儿子,张香的身体出现了过电般的感觉,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香宝陌生起来,一个声音在心里空灵的响起:猫科动物,凶残的野兽,它不是你的小孩。

啃完鸡腿的香宝意犹未尽,它屁颠屁颠的跑到桌边,两脚站立用前肢扒拉着桌边,张香鬼使神差的踹了它一脚。

不重的一脚只是吓了香宝一跳,它怯怯的抬头看着张香,以为这一脚是之前说好的惩罚,便没有再去扒桌子而是回到剩下零星肉条的鸡腿边上,抱着它把玩起来。

原本神情麻木的张香,在这一脚后回过神来,她拍拍自己的脸叫道:“我刚才在干什么?!”说完她看向香宝,小家伙天真无邪的样子让她感到愧疚。

就算香宝不是张香的儿子,但是这几年如果没有香宝的陪伴,她根本捱不过来,怕是早就驾鹤西去也说不定。

于是张香起身抱起香宝,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而香宝也享受的眯起眼笑起来,接着它被张香抱回桌边,和它的妈妈一起继续用餐。

午饭过后,张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香宝也乖巧的在她怀里窝着,此时雨水渐弱,天光明亮许多,整个画面被笼罩在迷离的白光里,显得美好又不真切。

然而电视节目实在无聊透顶,张香看得哈欠连连,把香宝也传染的打起哈欠,没多久张香头靠沙发睡着了,同时香宝也合上了眼。

直到座机响铃,张香才惊醒。

低头看到呼呼大睡的香宝,张香轻轻把它放到旁边的抱枕上,接着踮脚移到座机边上,拿起了听筒小声问道:“喂,是哪一位?”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那么轻,家里有人休息吗?”

听出是新师傅的声音,张香回头看了下熟睡的香宝,低头对着听筒回应道:“对的,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徒弟正好接了任务,你不是不信我教的好吗?现在你可以去看看我徒弟的水平!”

张香无语凝噎:我什么时候说她教得不好了?

“我把徒弟的定位传到你的手表,它询问你出不出发,你同意就行了!放心啊,我徒弟肯定能保护好你!”

张香偏头看了下手表:“这个手表还能传定位?”

“哎哟!功能不同啦!浪客也分管理层和非管理层嘛!像我就是管理层的,平时不出任务的时候,负责追踪窃贼定位再群发给你们这些‘打工仔’啦!”

张香点点头:“原来如此。”接着她刚想问怎么找到所谓徒弟,那边就挂了电话,跟着定位也发了过来。

“现代,铁石寨东部,时间中午一点半,目标未知,为你定位到组织成员——塔娜,是否即刻出发?”手表问道。

哦,这应该就是那个徒弟咯!

要去叫醒香宝了,张香转身走向香宝,但是看到香宝酣睡的样子她停顿了动作。